&esp;&esp;“为师怎么从没遵守过……”谢衍说了一半，又半晌没声了，神情颇有些懊恼。“虽然我不怎么信，但先圣之言是道统基底，不能轻易打破，但……”
&esp;&esp;他只要以师尊的身份自居，便会想起面前勾魂夺魄的情人，是他最骄傲的，又最不能承认的弟子。师尊对徒弟出手，这是完全违背伦理，要被戳脊梁骨的。
&esp;&esp;在谢衍还想说些什么为自己找补时，年轻又热烈的大魔噙着笑，仰头便吻住他淡色的唇，与他接了一个纠缠的吻，难言的欲求。
&esp;&esp;“夫为妻纲，哪里于礼不合？”
&esp;&esp;殷无极的唇泛着吻后的朱红，好似雨后的凤凰花，湿润含香，却是执起谢衍秾纤合度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
&esp;&esp;“我虽永远也当不得您名正言顺的道侣，但到底有一段幽冥下的夫妻缘分。”殷无极吻过他掌心复杂的纹路，声音几乎哑透了，“若是还不合天道，那便毁了这礼教。”
&esp;&esp;十指纠缠，墨发相结，狼藉乱红，风月无边。
&esp;&esp;……
&esp;&esp;亭中一夜听春雨。
&esp;&esp;次日，黎明之后，竹林柳枝中雾霭弥漫，湖中依旧烟水沉沉。岸边沙沙作响的柳叶被雨水洗过，泛着油亮的澄碧。亭下水泊反射着天光，昨夜的乱花落了一地，狼藉卧风雨。
&esp;&esp;白衣圣人站在亭下，试了试那细微落下的雨丝。他依旧衣冠整洁，无一处不风雅，那负剑而立的模样，孤寒如山巅白雪。
&esp;&esp;看似毫无异样，但他走动的时候，腰腿还有些许的迟滞。这让谢衍轻轻蹙了一下眉，却又失笑，笑自己的荒唐。
&esp;&esp;“雨停了吗？”
&esp;&esp;“雨势已小，不沾衣。”
&esp;&esp;“看来离别的时候又到了。”
&esp;&esp;相聚短，离别长。他们甚至不能一道离去，因为这里是东洲地界，不知何处有窥探的眼睛。
&esp;&esp;黑袍的大魔长发如泼墨般披散，脖颈上还有细微的红痕，余下的痕迹皆没入衣襟之间。
&esp;&esp;他本是倦懒地依靠在亭边栏杆上，神情餍足时，脸颊上还浮着细微的晕红，只是用舌尖舐过唇瓣，那极致的艳色，像是无声处的荼蘼，恣意绽开。
&esp;&esp;谢衍走到他身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漆眸中映着他的模样。
&esp;&esp;殷无极看着那幽静的竹林小道，那是他来时的路。
&esp;&esp;他在腰间别剑，戴上斗笠，渐渐走下亭台的台阶，身影孤直而挺拔。他凝望了一下面前清幽的小道，又侧头，看向谢衍，固执问道：“不留一下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