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太阳还没冒头,天刚亮,冰凉的水汽和着腥咸的海水气息,钻入了众人的呼吸。
&esp;&esp;这是船手每天出海都能闻到的气息,本来应该习惯了,可今天……
&esp;&esp;出海前,船长看了天气,有很大的概率会下大暴雨,这种极端天气他们一般不建议出海的。
&esp;&esp;可国王霍布恩几乎听不见别的声音,固执地要出海。
&esp;&esp;“早知道先扣着那条人鱼了。”
&esp;&esp;有个骑士加入其中,对船手们抱怨,“如果不是它说在海底看见了大神官,国王也不会这么急。”
&esp;&esp;“要我看也不见得是大神官。”另一个骑士坐下,掰着手指头细数,“那条人鱼不是说什么长得很漂亮、白色头发、金色眼睛吗,那哪是大神官?大神官不是黑发吗!你们说对吧?”
&esp;&esp;现场沉默一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稍倾,有人问古怪地骑士:“你是不是没见过大神官?”
&esp;&esp;那骑士一愣,眼神闪烁了一下,想起自己买的盗版神官小像,嘴硬:“谁说的?我天天跟他见面!”
&esp;&esp;“你天天见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
&esp;&esp;那骑士急了:“那你们说这人鱼就说对了吗!”
&esp;&esp;“它有哪说错了?”有个船手不屑道,“上帝见证,我可是大神官信徒!每年至少见他两次呢!”说着举起手,作陶醉姿态,喟叹道,“他的发丝,犹如三年前澳地蒙德下的那场雪,他的声音,犹如上帝亲自俯耳亲吻,他的眼睛,恰如……”
&esp;&esp;“那条人鱼呢?”
&esp;&esp;一道声音快速打断了船手的陶醉。
&esp;&esp;众人纷纷起身,见魔法师先生捉着人鱼往船室走,才知道国王有话又要问这条人鱼。
&esp;&esp;不知道他们聊了多久,太阳都升空了,雾气四散,船只也停了下来。
&esp;&esp;此时海上风平浪静,一条条大船随着海面起起伏伏,海风冰凉。
&esp;&esp;一条略粗的铁链牵着人鱼手中的银铐,在魔法师的牵引下,它被带到了光线微暗的船室。
&esp;&esp;船室分为操控室和船长室,一扇门将其隔断,人鱼和船长打了个照面,又匆匆进了门,里头光线更暗,几盏油灯悬挂,倒映出幽幽的光线。
&esp;&esp;魔法师离去时带上了门。
&esp;&esp;一道高大的背影坐在桌前,四周寂静,较好的隔音效果下,轮船驶过的浪声都变小了。
&esp;&esp;除此之外,人鱼还看见国王对面飘着一团乌泱泱的黑气,黑气竟然还能开口:“抽多了,就无效了。”
&esp;&esp;人鱼走近,才发现霍布恩在看塔罗牌。
&esp;&esp;……一个国王,都需要这种方式来慰藉了?
&esp;&esp;它下意识回忆,在海底的时候加利莱和那条美人鱼有多亲密。
&esp;&esp;虽然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它能想到,美人鱼身上到底有多少情债。
&esp;&esp;铁链在地面拖动,声音刺耳。
&esp;&esp;人鱼站在原地,尴尬地挠手。
&esp;&esp;霍布恩这时候才抬了抬头,他数不清有几天没有休息了,眉目间是深深的阴郁、疲惫,深红的眼瞳四周布满血丝。
&esp;&esp;霍布恩垂了下头,也没看人鱼,就这样问着两天前问过的问题:“他跟加利莱真的很恩爱吗。”
&esp;&esp;人鱼是两天前被抓来的。
&esp;&esp;它也是运气不好,本来只是通缉加利莱,结果抓不到加利莱,霍布恩就抽风抓了刚上岸的它。
&esp;&esp;结果真的问到有用的信息了。
&esp;&esp;人鱼仍然像上次那样回答:“……也不一定啊,虽然在海底的时候我没见他们起过争执,可大部分时候美人鱼都没出来的,可能他们在房间里吵呢。”
&esp;&esp;霍布恩偏偏听不到它不确定的语气似的。
&esp;&esp;只是重复说:“房间。他们还住在一起。”
&esp;&esp;语气很冷,冷到深处几乎灼伤人。
&esp;&esp;人鱼闭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esp;&esp;霍布恩一个人盯着塔罗牌看了会儿,少顷,终于站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胳膊。
&esp;&esp;他推开门,船长回头看了眼,很快低头,恭恭敬敬喊了声国王陛下。
&esp;&esp;几艘轮船上的船手得到召集,要一起下海。
&esp;&esp;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太阳短暂地在天际出现了半小时,带来暖意,又很快离去,被海风驱散的雾气重新聚集,这片巨大的海域在此时此刻,几乎看不见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