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钟情沉默不语，萧晦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
&esp;&esp;他抱起转身就走。
&esp;&esp;“这一次，子弗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不会再把你留下这里让旁人觊觎。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今天我必将带走你。”
&esp;&esp;钟情料到他是这个反应，不仅没有挣扎，还将手臂环抱上他的脖颈，一副温顺得任君采撷地模样。
&esp;&esp;萧晦身子微微一僵，随即恢复正常，自嘲地讽笑道：
&esp;&esp;“怎么？子弗要用美人计？”
&esp;&esp;钟情轻咳一声：“虽说元昉说的都是些孩子话，有一句倒也不无道理。”
&esp;&esp;萧晦飞身上檐。
&esp;&esp;即使怀中抱着一个成年男子，依旧身轻如燕，踏雪无痕。
&esp;&esp;他冷道：“哦？子弗真想左拥右抱娇妻美妾在怀？”
&esp;&esp;“你明知我不是这样的人。”
&esp;&esp;怀里的人轻轻揪住他的衣襟，胸口处传来小小的力道，就像是那人敏感而又纠结的心绪。
&esp;&esp;他听见那人说，“子渊，我想娶你。”
&esp;&esp;萧晦脚步一顿，差点从房檐上滑落。他身躯微颤了两下，最终牢牢立在檐角，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esp;&esp;自始至终，这尊雕像都紧紧护着怀中的人。
&esp;&esp;钟情见他顿住，心知自己找到了那件对萧晦来说刺激得能浇灭所有愤怒的大事。
&esp;&esp;他心中轻轻叹了口气，既为自己，更为萧晦。
&esp;&esp;他将头轻靠在萧晦肩上，掩唇咳嗽一声后道：“风大，带我回房吧。”
&esp;&esp;石雕动了一下，将怀中人抱得更紧，随后听话地转身，原路回到那个金碧辉煌、格格不入的房间。
&esp;&esp;回到房间后，萧晦依然像个木偶一样，跪在钟情床边，局促地模样，似乎连该做什么表情、该摆什么动作都浑然忘了一般。
&esp;&esp;钟情拄着拐杖来到桌案前，萧晦一路膝行跟在他身后。
&esp;&esp;他坐下来，慢慢整理好桌上凌乱的笔墨纸砚。
&esp;&esp;然后随手翻出一张素笺，写下四个大字——合婚庚帖。
&esp;&esp;萧晦眼睫轻颤，看见笔走龙蛇，继续写到：
&esp;&esp;“奉日月为盟，昭天地为鉴。红纸墨书，良缘遂缔。共盟鸳鸯之誓，永谐鱼水之欢。”
&esp;&esp;最后四个字落笔时稍有犹疑，但到底还是写了下来。
&esp;&esp;萧晦像是被那四个字灼伤了一般，慌乱地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esp;&esp;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看着钟情，呼吸微乱。
&esp;&esp;“你真的……愿意？你不是——”
&esp;&esp;他再也说不下去。
&esp;&esp;就像过往无数个时候那样，无数的话堵在心口，却一句都说不出来，因为害怕一旦说出来，便连朋友都做不得。
&esp;&esp;钟情清淡地笑笑：“若我还是皇城下的钟世子、大军师，肩上背负了太多人的期望，自然是不敢的。但如今我只是出身乡野的钟子弗，得到明主赏识才有幸在元将军帐中混口饭吃。”
&esp;&esp;“如此，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esp;&esp;他将素笺整齐地叠好，递给跪在脚边的人，低头温声细语地问道，“子渊，你还要带我回去吗？”
&esp;&esp;萧晦双手颤抖着接过那张素笺。
&esp;&esp;他打开后一遍又一遍确认着里面的词句，最后视线久久停留在落款的两个姓名上。
&esp;&esp;他看得那样仔细、那样用力，看到几乎目眦欲裂，一滴眼泪不受控制落下，砸在墨字上，晕开一团污迹。
&esp;&esp;他慌忙用衣袖小心地擦去那颗水珠，神情中满是焦躁不安的自责懊恼，仿佛那团污迹的存在就会叫这纸婚书灰飞烟灭。
&esp;&esp;钟情轻轻捧起他的脸，擦去他脸上的湿痕。
&esp;&esp;萧晦怔怔看着他：“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
&esp;&esp;钟情微微一笑：“柜子里有一件衣服，子渊替我拿过来吧。”
&esp;&esp;萧晦没动，他还没反应过来。
&esp;&esp;钟情轻抚他的脸颊：“去吧。等你打开柜子，就知道我说的是哪一件了。”
&esp;&esp;萧晦将庚帖藏进怀中，听话地起身走向角落。
&esp;&esp;打开柜门的一瞬间，他的心神剧烈地一颤。
&esp;&esp;半晌，他拿起那件云织锦裁成的锦衣，向钟情走去。
&esp;&esp;钟情已经回到床上，接过衣服后拉下床幔。
&esp;&esp;萧晦紧紧盯着床幔里的那个身影，烛光透出影影绰绰的轮廓，他看见了里面的人是如何挑开衣带脱下外袍，又如何拢上锦衣，纤长十指停在腰间，慢条斯理地束好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