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远处，那“人”还在静静地看着莫灵，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眼神依旧是这么空洞，让人看不出情绪。
&esp;&esp;莫灵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你在这待了多久？”
&esp;&esp;“不记得了，很久，没有算过。”对方淡淡地回答道。
&esp;&esp;“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esp;&esp;莫灵指了指这“人”身下的那颗星球，小心翼翼地问道。
&esp;&esp;“不，一开始只有我，后来撞到了其他的东西，才慢慢变成这样的，它们和我拥抱在了一起，这样就不会感觉到空虚了……”
&esp;&esp;“空虚？你会感到空虚吗？”莫灵顺着对方的话问了下去。
&esp;&esp;“当然，这里这么空，什么都没有，当然会空虚，我来到这里以后，你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
&esp;&esp;“我？你觉得我是人吗？”莫灵指了指自己的方块脑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esp;&esp;“当然是，只有人类才会说‘你好’的，你对我说了‘你好’，你当然是人类。”
&esp;&esp;“你好。”听到对方这有些奇怪的判定方式，莫灵又念了一句“你好”。
&esp;&esp;“你好。”
&esp;&esp;对方再次认真地回应道。
&esp;&esp;莫灵看了看周围，这附近随处可见都是各种各样的糅合造物，上面也都有“人”的存在。
&esp;&esp;“你说我是第一个和你说话的人？”
&esp;&esp;“嗯。”
&esp;&esp;“其他的那些……没和你说过话吗？”
&esp;&esp;“当然没有，他们又不是人，只有人类才会说‘你好’的，他们当然不会和我说话。”
&esp;&esp;听到对方的解释，莫灵再次愣住了。
&esp;&esp;这样的理由，好怪异。
&esp;&esp;“他们如果不是人，那你也不是吗？”莫灵试探性地问道。
&esp;&esp;“我当然也不是，你看我像人吗？”
&esp;&esp;对方张开了手臂，让莫灵仔细地看了看。
&esp;&esp;上半身倒是挺像的，但下半身就有点怪了，从膝盖处就开始变成了肉质的树根，分散开来，向身下的构造物上缠绕而去，“拥抱”着整个星球……
&esp;&esp;“像。”莫灵昧着良心回复道。
&esp;&esp;莫灵记得他的土拨鼠同桌说过，如果有奇怪的东西问他“你看我像人吗”，一定要回复“像”。
&esp;&esp;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
&esp;&esp;所以莫灵坚定地回答了“像”。
&esp;&esp;对方听到莫灵的回复之后，保持着张开手臂的动作，僵了一会儿。
&esp;&esp;“你别骗我了，人不是这样的。”
&esp;&esp;他指了指自己的脚。
&esp;&esp;“人的脚是像你那样的，不是像我这样的。”
&esp;&esp;“但你不是会说人话吗？”莫灵小心翼翼地回复道。
&esp;&esp;“收音机也会说人话，收音机是人吗？”
&esp;&esp;“嗯……”莫灵仔细地想了想：“也可以是。”
&esp;&esp;这下，双方都沉默了。
&esp;&esp;莫灵光滑的方块脑袋对着那空洞的眼神，谁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esp;&esp;又过了一会儿后，莫灵打破了沉默：
&esp;&esp;“你为什么觉得你不是人？”
&esp;&esp;“我知道我不是人，我只是被遗物创造出来的，用来支付代价的消耗品。”
&esp;&esp;“你知道？”莫灵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对方什么都不懂。
&esp;&esp;“当然知道，我又不笨。”
&esp;&esp;“你是怎么知道的？”莫灵追问道。
&esp;&esp;“我被创造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的记忆和意识都是完整的。”
&esp;&esp;“你是被遗物制造出来的吗？”
&esp;&esp;“嗯，那件遗物叫作‘培养皿’，可以在里面培养任何生物，我就是被培养出来，专门用于支付代价的，培养完成后，我就被丢到了这里面，在支付了代价之后，我就被抛弃了……”
&esp;&esp;听着对方的经历，莫灵突然觉得有些悲伤。
&esp;&esp;“你就这样被丢在这里了吗？”
&esp;&esp;“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