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保重。”
&esp;&esp;在简单的道别之后,莫灵与黎洛就踏出了虹光城的边缘。
&esp;&esp;和发散的红光不同,蓝光是收敛的,出了固定的范围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esp;&esp;迈出了这个边缘,就会彻底进入黑暗之中,所以必须提前确定好方向。
&esp;&esp;在光里沉浸了这么久,莫灵一时间竟想象不出来“永夜”是怎样的,他不像黎洛一样,是从外面进来的,他是直接掉到了虹光城里,掉到了那耀眼的红光之中,所以,他还没切身地体会过“永夜”的样子。
&esp;&esp;“看来,还要花一段时间适应……”
&esp;&esp;一边想着,莫灵一边踏过了边缘的光弧,那深邃的黑暗也瞬间吞噬了他身边所有的光。
&esp;&esp;暗,绝对无光的暗,让人感觉到孤寂的暗。
&esp;&esp;黑暗并不是一种单一的感觉。
&esp;&esp;眼前会漆黑一片,耳边会听到奇怪的蜂鸣,嗅觉会变得敏感,闻到各种各样平时闻不到的味道,温度明明没有降低,却会感觉到寒冷。
&esp;&esp;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缠绕着心脏,让人心烦意乱,驱使着人逃向有光的地方,那是对于未知的恐惧,任何生物都逃脱不了。
&esp;&esp;莫灵听到了很多声音:心跳声、耳鸣声、脚步声、风声……
&esp;&esp;还有一些沙土的翻动声、远处生物的嚎叫声、利爪尖牙的摩擦声、石块的碰撞声……这些声音是否真的存在,莫灵并不知道,但黑暗中似乎什么都有,它们一会儿出现在身旁,一会儿出现在远方,有时甚至突然在脑后出现。
&esp;&esp;这些声音让莫灵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可心一乱,这些声音反倒出现得更频繁了。
&esp;&esp;“沙沙沙……”
&esp;&esp;脚下的沙地似乎在被什么东西翻动,莫灵适时地闻到了沙土的味道,好像那沙尘真的飘到了面前。
&esp;&esp;莫灵的心跳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把手放在了胸前,想要慢慢地把心跳稳下来,可这个时候,却听到了一种“重复”的心跳声,好像有另一个人在他的身体里,和他共用着心跳,共用着血脉。
&esp;&esp;“砰砰砰……”
&esp;&esp;心跳更加紊乱了,莫灵猛地低头看向了自己。
&esp;&esp;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esp;&esp;在那模模糊糊的黑暗中,莫灵好像看到自己的腿不受控制地迈了开来,一步、两步,腿上还长出了蠕动的黑色毛发,变得越来越弯曲,渐渐变成了一对“兽腿”。
&esp;&esp;“这是怎么回事?”
&esp;&esp;莫灵连忙摸向了自己的腿,却没有摸到毛发。
&esp;&esp;“错觉?”
&esp;&esp;黑暗导致的错觉?
&esp;&esp;莫灵弯着腰,仔细地打量着自己的腿。
&esp;&esp;一切正常,刚刚的那些画面确实好像是错觉。
&esp;&esp;他松了一口气,打算把腰直起来,余光却突然瞟到了自己的肩膀。
&esp;&esp;“这是什么!”
&esp;&esp;他的肩膀上,居然长出了骨刺,黑黑的,无比狰狞,莫灵连忙用手朝骨刺抓去,却抓了个空。
&esp;&esp;什么都没有,那黑黑的骨刺只是黑暗中若隐若现的轮廓导致的错觉。
&esp;&esp;莫灵僵住了,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黑暗中的“野兽”,正在逐渐地“适应黑暗”,可真正触碰这些“变化”时,这些变化又恢复了正常。
&esp;&esp;他的身体好像在黑暗中呈现出了另一个姿态,这个姿态与他现实的身体重合着,存在于另一个无光的世界。
&esp;&esp;那个身体正在逐渐靠近他,侵蚀他,与他融合!
&esp;&esp;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莫灵猛地一惊,心跳再次加快。
&esp;&esp;那重复的心跳声也越来越明显,甚至与他正常的心跳声完全错了开来,正在用那诡异的节奏引导着正常的心跳,想让正常的心跳乱速崩溃。
&esp;&esp;莫灵紧紧地按着胸口,想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那心跳声却越来越响,甚至冲上了脑门。
&esp;&esp;“砰!”
&esp;&esp;“砰!”
&esp;&esp;“砰!”
&esp;&esp;心脏要跳出来了!
&esp;&esp;模模糊糊之中,莫灵看到自己按着的地方钻出了几根甩动的血管,在黑暗中肆意地喷洒着鲜血。
&esp;&esp;一只像是蜘蛛一样的生物从胸口的缝隙中挤了出来,身体是蹦跳的心房,节肢是弯曲的血管,就这样爬上了莫灵的手臂。
&esp;&esp;莫灵还能感觉到那心脏蜘蛛的触觉,能感觉到心脏正在被自己的身体摩擦,血管正在不断地绷紧,就要抽离出他的身体。
&esp;&esp;“怎么会这样?”
&esp;&esp;莫灵连忙想要用手抓住那只蜘蛛,塞回自己的胸腔,可却再次抓了个空。
&esp;&esp;这只蜘蛛,并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esp;&esp;它身处于黑暗,身处于另一个平行的世界。
&esp;&esp;莫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蜘蛛越爬越远,扯着他的血管,拨动着他身上的毛发,爬上了他的方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