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意外(2/2)

&esp;&esp;榆暮勉强让自己已经乱飞的思绪回来:“不,没……没有。”

&esp;&esp;“你对他有过利用的念头吗。”

&esp;&esp;这回,榆暮没直接摇头,而是抿了抿唇。

&esp;&esp;当下再怎么迟钝,她也能从对方语句中感到偏见。

&esp;&esp;……

&esp;&esp;“严格说,没有。”她说。

&esp;&esp;“律真先生,您是noah哥哥,比我更清楚他能给人提供什么。”

&esp;&esp;“我跟他之间……是意外。”榆暮避开那个词,“这不等于我提前想好要从他身上拿什么东西。”

&esp;&esp;“那你从中得到了什么。”

&esp;&esp;失眠,八卦问话,和现在这样被审讯。

&esp;&esp;榆暮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这句有些不合时宜,就把嘴唇闭紧,最后只说了句。

&esp;&esp;“……没有得到什么。”

&esp;&esp;这句老实过头,却也是真话。

&esp;&esp;“所以,你对他是有情感上的依恋?”

&esp;&esp;“不。”

&esp;&esp;这句,榆暮说得很快。

&esp;&esp;“你们是想维持肉体上的关系?”

&esp;&esp;被这样直白地拆开,榆暮耳根不自觉更烫。

&esp;&esp;“我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两件事分开说。”

&esp;&esp;“我对他没有……那种长期的打算,更没有任何指望。发生的事情,是碰巧在合适的时间点,合适的……气氛?他提出,我没有拒绝。大概只到这个程度。”

&esp;&esp;“你没有享受?”

&esp;&esp;榆暮咬了咬舌尖,把涌到嘴边的几句反驳硬生生咽回去。

&esp;&esp;她意识到对方并非只是在问性,而是在问她是否从那段混乱性事里汲取了什么优越感。

&esp;&esp;这个念头让榆暮比刚才更不自在。

&esp;&esp;“我不会用享受这个词。”榆暮组织混乱的语言,慢慢说,“那晚,和今晚发生什么,您刚才已经看到了。我现在的状态也摆在这里。如果这叫享受,就有点奇怪了不是吗?”

&esp;&esp;这句算是极轻极淡的反驳。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冒犯,肩膀绷得更紧。

&esp;&esp;律真却没有表现出被顶撞的不快,狭长眼眸的目光重新落回榆暮脸上。

&esp;&esp;她的脸如同刚才一样,红得厉害,眼睛却很清醒。

&esp;&esp;他静静看她。

&esp;&esp;“榆小姐。”鹫尾律真缓缓道,“我需要重新问一遍问题。”

&esp;&esp;“啊?”

&esp;&esp;“你只需要按照心底的第一想法,直接回答。”

&esp;&esp;“好……好的。”

&esp;&esp;……

&esp;&esp;“你享受过他对你的关注吗。”

&esp;&esp;“没有,或者说我没觉得那是关注。就像您说的,noah对谁都挺热情的,不是吗?”

&esp;&esp;“你是否产生过过利用他的念头?”

&esp;&esp;“没有。如果有,他应该会比我先察觉。”

&esp;&esp;“你喜欢他吗?”

&esp;&esp;顶着张红扑扑脸蛋的榆暮微微抬眼:“如果您指的是男女那种喜欢,算不上。”

&esp;&esp;“两次见面都发生性关系?”

&esp;&esp;“那是他主动。说实话,我并不排斥,但这并不意味着别的。”

&esp;&esp;“最后一个问题。”

&esp;&esp;“榆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借机接近鹫尾家。”

&esp;&esp;“没有。”榆暮几乎没犹豫,“noah从没拿这个说过什么。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esp;&esp;“你现在在这里。”

&esp;&esp;“我是被您叫来的。”

&esp;&esp;榆暮意识到自己的回答略显直白,便补了一句:“我知道noah对您和您的家族很重要。对我来说,这只是今晚碰上的一个认识不久的朋友。”

&esp;&esp;“……虽然我不知道后来事情会……发展成那样。”

&esp;&esp;她努力用词谨慎,不让自己显得轻佻,也避免显出太多恐惧。

&esp;&esp;“你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鹫尾律真问。

&esp;&esp;“有。”

&esp;&esp;“律真先生。我不知道您手里有多少关于我的资料。”榆暮用了一点力气,抬起眼睛,“如果只是以今晚一件事来认定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大概没资格要求您公平一点。但我没有主动招惹noah,没有利用他,也没有借着他做什么。”

&esp;&esp;鹫尾律真审视榆暮。

&esp;&esp;灯光下女孩那张脸红红的,眼神既倦又明亮。

&esp;&esp;“继续。”

&esp;&esp;榆暮说:“noah想要什么,他自己很清楚。我或许做错的,只是没有在当时拒绝他。”

&esp;&esp;这句话一出,气氛寂静。

&esp;&esp;鹫尾律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神色仍旧冷淡。她的回答让事情不见得变得更好,然而没有变得更脏。他向来厌恶这样的灰色地带,事情既不彻底干净,也说不上真正污浊。

&esp;&esp;“榆小姐,不觉得这种态度很危险吗。”

&esp;&esp;年轻的长子问。

&esp;&esp;“对我来说,已经发生的事比危险更现实。”榆暮轻声说,“如果您要因此惩罚我,我没什么话可说,如果只是想弄清楚我有没有心怀不轨……”

&esp;&esp;“律真先生,我现在已经尽力回答了。”

&esp;&esp;榆暮说到这里,精力几乎耗尽,视线模模糊糊,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保持着得体的表情。

&esp;&esp;鹫尾律真静静看了女孩片刻,终究没再继续往下逼。

&esp;&esp;“我明白了。”

&esp;&esp;他只是这么说。

&esp;&esp;这四个字落下来,榆暮慢慢吐出一口气。

&esp;&esp;此时榆暮才感觉到胸口闷得很厉害,比刚才进来时厉害很多。

&esp;&esp;像刚刚从很深的水里浮上来,不见得就能上岸,暂时没被按住而已。

&esp;&esp;更不敢表现出松懈,手指从衣摆上松开一点。

&esp;&esp;掌心潮湿,指腹被薄汗糊了一层。

&esp;&esp;……还没正儿八经聊后续安排,她都快睡过去了。

&esp;&esp;正想撑着坐好,对面男人的声音又落下:

&esp;&esp;“榆小姐,你对问话不满么?”

&esp;&esp;榆暮迷茫,眨了下眼,觉得有些没听明白:“……您什么意思?”

&esp;&esp;“你现在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esp;&esp;“我……没有啊。”她回得更小声。

&esp;&esp;“那你为什么哭。”

&esp;&esp;榆暮一时没明白,摸到脸上才察觉,手指碰到一片湿。眼睛有点涩,泪流下来也没什么知觉。

&esp;&esp;眼前的东西模糊了,眼睛里的光圈变成两叁个,一起往下沉。

&esp;&esp;她想擦,袖口已经湿了半截,顺着脸往脖子下面流。

&esp;&esp;有一瞬间,榆暮认为整个屋子都在转。

&esp;&esp;跟鱼刚离开水的那一下,榆暮嘴唇张开,呼吸浅了一截:“……请等……等……我……头有点……”

&esp;&esp;她本想撑着,再说一遍自己没事。

&esp;&esp;视线里,屋子的轮廓塌下去,人直直往后栽。

&esp;&esp;……到冰凉的地板。

&esp;&esp;不,是冰凉的怀抱。

&esp;&esp;等榆暮再想努力睁开眼的时候,夜色已经在她眼前彻底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