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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后山捡柴的时候捡到仙人的,那个时候他浑身就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当时以为这个仙人应该死透了,都已经叫旺财挖好坑了,准备让他入土为安的时候他突然又咳出了好多血。
我见状蹲下身子,有些害怕的伸出手去探仙人的鼻息,发现虽然有些微弱但至少还是有的。
我蹲在地上思考了好久,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除了一家破屋也没多少钱财。我看这个仙人清逸俊朗,衣着打扮看起来也华贵异常,应当是可以付得起我钱的。
想通之后,我便叫旺财帮忙叼好捆柴的绳子,然后我再小心翼翼的扶起这位仙人向我山下的家里走去。
我把仙人安置在床上又给他打了一盆水擦身子,我发现他身上除了后背有几条鞭痕,其实也没有什么伤痕。我想着那这一身的血不会都是仙人他自己吐出来的吧,这不得要好好补补。
我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有的也只有照顾旺财的经验。所以我花了好久才把仙人那一身的血迹才擦干净,然后再拿出我的衣裳给仙人穿上。虽然是小了一点,但好歹还可以盖住身体的。
为什么我可以确认他是个仙人呢,很简单,因为我扒他衣物的时候发现他腰间别着一块刻有“元天宗”的玉佩。
虽然我只是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可是元天宗的大名我还是听过的,毕竟这可是无数人削尖脑袋也要去的修仙圣地。
不过我对这个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小时候测完灵根的时候得知我没有什么天赋之后,我就安心的过上养狗砍柴种地的贫困生活了。
我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如果我救好了这个仙人,是不是等会可以要更多的钱呢。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了我以后富足的快乐生活了,所以我麻溜的拿出了我平日里采的药草给他生火煎药去了。
我也不知道这个仙人有什么内伤之类的,所以也只是简单的煎了补身子的药。
喂好药之后我又给他擦了背后伤口的药,我甚至恍惚间觉得如果我爹娘没有去世,等他们老了之后我应该就是这样子伺候的。
在第三天早上我蹲在灶边熬粥的时候,一个高大的影子笼住了我。
我转身看到了那个俊朗的仙人,我问他:“你好啦?要不要喝粥?”
仙人没有接我的话,只是沉默的看着我。
我转了转眼睛,心想这仙人莫不是脑子被伤到了。我起身踮起脚将手往仙人眼前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仙人应该是被我白痴到了,嘴巴往外吐了一个字“手”
原来没有傻啊,我松了一口气,傻了就没有钱了。
秉持着要给周到服务的准则,我转身舀起一碗粥往仙人手上递,“这是早膳,桌上有咸菜你可以去吃。”
仙人没有接我的粥,只是依旧沉默的看着我。
我也不觉得尴尬,吹了吹手上粥,“我叫关苗,前几天捡柴的时候发现你浑身都是血,所以把你带回来了。”
仙人看了我一眼,“我要再修养几日,过几日再带你去天元宗,让你入内门修炼,我会指导你修炼。”
我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是仙人给我的报答,但是这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我没有灵根,这些对我没什么用,要是仙人想要报答我的话,其实可以给我一些钱财的。”
仙人像是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开口:“也好。”
我觉得这应该是同意了,便将粥放在桌子上,又去给旺财准备吃食去了。
仙人没有吃粥,回房间去了。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旺财吃东西,思考着拿到钱后是不是应该重新修整一下屋子,再把之前村里人为我筹的钱给还清。如果还有剩,就给旺财买个烧鸡。
仙人说要修炼,我也不想去打扰他。可是家里面实在没有空的房间,白天的时候还可以带着旺财去后山捡柴或者抓些野味,可是晚上就只能蹲在院子里看天上的星星发呆。
我搬了一条椅子摆在院子中间,手里拿着中午留给仙人,但一口都没有动过的馒头,想了想又扒开一小半扔给了旺财,剩下的我蘸着粥一起吃掉。
我觉得,其实仙人也很好,他不会饿,可以不用吃我的饭了。
夏天晚上的蚊虫很多,我靠着墙一直睡不着,回头望了望仙人住的房间,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仙人需不需要睡觉。
正当我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仙人走到了我面前,“你为何不进屋去睡?”
“啊?”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仙人轻轻皱了一下眉,“凡人晚上是需要睡觉的,你可以进屋去睡。”
这是仙人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长的话,好像还是关心我的话,我有些受宠若惊,“我…我怕我睡相不好会打扰到仙人。”
这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我的睡相是怎么样的,万一真的打扰到仙人修养了,我这么担待得起。
而且仙人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好相处的样子,半夜被扔出去就不好了。
仙人听了之后也没再开口说话,转身站到了房间的门前,眼神示意我进来。
我踌躇了一下,但还是比较想念我的床,所以还是在仙人的视线下进了房间。
外面的月色被窗户挡住了些许,房门又被仙人关住了,我只好凭借着对房间的了解,一步步的慢慢向床的方向靠近。
还没等我找到我的床,我听见了衣袖摩挲的声音,下一秒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我有些茫然的转过头,看见仙人手上出现的火焰,心想这不烫吗?还有,这不会点着我的屋子吧?
“上床去。”仙人看着我呆愣在原地,出声催促了我一句。
“啊?噢,好的好的!”我反应过来连忙爬上了床,在我躺下的瞬间,仙人手上的火焰就消失了,房间也重新回到黑暗。
也许是仙人有法术的缘故,房间里面基本上没有什么蚊虫,温度也下降了好几个度。
我转了个身,闭着眼睛心里默默睡着数,大概在两百多个的时候我睡着了。
仙人的伤看着已经好了不少,我觉着要不了多久仙人就应该回去了。
我打算去一趟城里把最近打的野味卖了,临走前我敲了敲仙人的门,“仙人,我要去城里一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停顿了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当然,是要先给钱的。”
旺财大概知道要去城里,整个都显得比较激动。平时明明因为仙人在,连叫都不怎么了,现在却在我脚边一直低声叫唤着,催我赶快带它出门。
我只好蹲下身,用手轻轻捏住旺财的嘴,低声说:“不要吵到仙人了,待会就带你去城里去找小彤姐玩。”
旺财应该是听懂了,它扫了两下尾巴,不叫唤了。
“我同你一道去。”不知何时仙人已然站在我面前,我顺势仰头,“啊?仙人伤还没有养好,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我帮带回来就好了。”
仙人没接我的话,只是直径走到院子中央,掐诀招出了一柄剑,抬步站上后才撩起眼皮看向已经被震惊到有些呆滞的我,屈尊和我解释了一句:“我有事要去连溪城去办。”
旺财显然也对凭空出现的剑吓了一跳,一直往我怀里钻。我连忙抱着它,慢慢的顺旺财后背的毛,抬头冲仙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旺财有些怕高,仙人有要紧事去办,我和旺财走着去就好了。”
仙人听了只是沉默的看了我几秒,然后便收回了目光,转瞬剑腾空跃起,飞向高处。
我一直抬头望着,直到仙人彻底消失在我视野才低头蹭了蹭旺财的头,“你看,仙人好厉害啊。”
旺财怎么知道仙人的厉害,它轻轻挣脱了我的怀抱,口里咬着一块昨天它捡到的石头块往我怀里塞。
“你要送这个给小彤姐吗?小彤姐那里全是你捡的石头了。”我这么说着,但还是把它叼过来的石头收在了怀里,“走吧,要在天黑之前回来才行。”
向村口的关叔借了个板车,一路拉着走。旺财喜欢玩,总是走着走着就撒腿跑去捡石头拿回来塞给我。
本来一个时辰的路,走走停停延误了不久,后面我怕再这样就赶不上下午回来做饭,索性一把把旺财抱到板车上,示意它不要再乱跑了。
旺财也很乖,挨着它捡来的石头睡着了。
虽然这样,但进城的时候还是已经晌午了。我只好多用点力,把板车推快些。
我拐了几个巷子,把板车停在了小彤姐的家门口的时候已经累的不行,心想下次不能再让旺财吃这么多了。
小彤姐出来得很快,她看我累的满头大汗,又转过身去屋子里拿了块帕子递给我,“小苗,快进来喝些水。”
我摆了摆手,“小彤姐,你上次说想要兔子,我昨天特意抓了几只兔子给你。”说着边递给小彤姐一个小竹筐,“我已经处理好了,你待会炒一炒,就可以和安叔一起吃了。”
小彤姐看到筐子里摆的整齐的兔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出了声,“哎呀,我想要养小兔子啦,不是说想吃兔肉。小苗你这样子,以后很难找媳妇的。”
“那…那我下次再给你抓几只活的回来。”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再说了,我长的又不够高也不够壮,以后肯定也很难找媳妇了。”
“小苗,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有点,你有很多优点,你没有发现而已。”小彤姐的声音突然有些正经,“就算不够高也不够壮,但是小苗很善良,肯定会有姑娘喜欢你的。”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小彤姐话的意思,小彤姐便把竹筐放到了门后,绕过我抱起了旺财,“小苗,听我爹说醉云楼今日有贵客,你快些去,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一听可以卖个好价钱,也不去想小彤姐的刚刚到话了,连忙卸下了板车上的野味,把这些放到小彤姐家的箩筐里,挑着箩筐便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出门前还特意嘱咐小彤姐待会旺财醒了,不要给它喂太多吃的,它长的太胖了。
醉云楼应当来得是位大贵客,热闹拥挤的一楼如今安静的出奇,只见往日里神采奕奕的说书先生现在不停的在擦拭额上的细汗,嘴里的故事也有些磕磕巴巴的。
我站在门口莫名停住了脚步,鬼使神差的抬头望向了二楼雅间,半掩窗棂后的一双碧绿水亮的眼睛与我对上视线,我吓得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不小心还踩到了几个过路人,我匆匆告了歉,立刻重新挑起扁担挨着边往醉云楼后门小巷跑去,没敢回头再看二楼雅间的位置。
李大娘是这里的一个与我相识的厨娘,我卸下扁担将里面的野味给她看,天气有些热,特别是后厨这边,我只好拿起手徒劳的给自己扇风。
李大娘看起来很忙很急,她匆匆翻看几眼筐子里的肉是否新鲜,便招呼我把这些挑进厨房来。
醉云楼今日没什么客人,但厨房里还是忙的不可开交,酒楼里的伙计们大多都窝在这里了。我把箩筐一挑进去,就有伙计围了上来查验筐里面的东西。
等着收钱的时候,一个伙计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大声喊道:“贵客不喜欢这个,说太甜了!要辣些的!让我们快些重做!”
厨房里听到这个顿时乱作一团,有些已经上锅蒸的糕点纷纷撤了下去,放在了一旁。我挑来的野味也开始用通红的辣椒开始腌制,一时间我觉得整个人都是麻的。
我见桌上无人问津的糕点,于是悄悄拉住面前给我结算铜板的伙计,问道:“这些糕点不要了吗?”
伙计扫了一眼那些糕点,又看向我,伸手拿了七八个铜板收到怀里,“贵人不爱吃,就贱卖给你了。”说完他走向前随便包了一些糕点塞给我。
我认真重新仔细包好这些糕点放入怀中,开开心心的和伙计道了谢,然后低下身子收拾好箩筐,打算回小彤姐家去分一些糕点给她。
但我还没有走出门,就有一个怀里抱着长剑的男人进到后厨,身边还跟着醉云楼的掌柜,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掌柜脸上堆着这么多的笑容——讨好的,谄媚的,以及藏在这些下面的恐惧。
我凭借本能顺着其他人一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安静的低着头待在原地。
那个高大的男人扫视着厨房,手指准确的往我这边指了指,掌柜便立刻上前来,低声和我说:“贵客找你,你等会好好表现,不求能讨到赏,别出错就行,听见没有?”
我抬眼望了一样门口站着的男人,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去,试图商量道:“我可以不去吗?”
掌柜璪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去一趟就好了,贵人开心了,回来给你十两银子。”
我瞪大了眼睛,十两!还是银子!这样的话我不但能还完钱,还可以剩好多好多!我连忙点头,跟着掌柜走了。
男人一出门就没让掌柜再跟着了,他走到前头给我带路。他走的很快,我甚至要小跑才能跟上。
男人瞥了一眼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只好放慢了脚步。我没敢和他并肩走,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进去之后,要听话,别惹主子生气。”
男人突然开口,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怎么听话才对,他就已经停下来脚步,把我推进了屋。男人没有收力,我直接双腿跪在了地上,手也下意识的撑着地,眼泪疼的立刻掉了出来。
屋内点了香,浓郁的让我觉得有些呛人,在我不远处坐着的应该就是那位贵客,我没敢抬头看他,只是老实的低着头瞧他绣着云纹的鞋面。
手还有些作痛,但贵人没开口,我也只能一直继续跪着。
贵人换了两壶茶,撤了几次点心。来来去去好多人,我就像变成了路边的一颗石头,没人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