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斯拉恩觉得空气肯定是燃烧着的,不然他的肺部不会像被火炙烤般剧痛。而剧烈不知休止的挥舞战斧,又让他手臂酸涩不已。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必须要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让自己坚持着不倒下去。更重要的是,他的血液在沸腾,高温与疲倦让他眼前一片模湖。这是吸血鬼一族的邪恶魔法,若不是斯丹达尔的光辉在他身上流转,吸血热几乎要把他全身的水分都蒸发干净。一头低阶的吸血鬼化作一团黑影,呼啸着从他们的头顶扑了下来,在邻近攻击的那一瞬间,他重新从黑影中凝结出形体,企图撕碎红卫人的喉管,品尝敌人的鲜血。但警戒者是最熟悉魔族与其他一切邪恶生物的组织,尹斯拉恩作为其中的佼佼者,他曾杀死过很多堕落生物,他的敏锐的捕捉到了最适合的战机,振奋精神,面色凝重地向左一个滑步,挥动战斧,把这头吸血鬼的头颅给砍了下来。污秽且冰冷的血浆飞溅,失去头颅的吸血鬼扑倒在地上,滚到一边的那颗狰狞的头颅上的那双猩红的眼睛逐渐失去光芒。尹斯拉恩发出了炽烈的战吼,渴求战斗的冲动得到了满足,同时这更是向黑暗中的敌人发出的不屑挑战。看哪!血浆在他和他的同伴身上留下了光荣且令人胆战心惊的痕迹,警戒者们的锁甲上、头发里,甚至嘴角,都沾染上了敌人的秽血,显得狼狈又英勇。“我无法坚持更久。”苦修士榨干了身上了最后一丝力量,召唤出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同伴们,金色的结界术与蓝色的冰霜、白色的闪电碰撞,发出刺目的光芒,每一次都彷佛死亡在呼唤——他们必须庆幸,吸血鬼不喜欢使用弓箭之类的武器,不然即使杜兰·赛弗成功的施展出了结界术,也救不了他们{玩过上古卷轴5:天际的朋友都知道,结界术只能防御法术,但对物理攻击却没有效果}。可即使如此,苦修士也即将油尽灯枯,他只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疲倦,头撕裂般的剧痛,那是精神透支太多的后果。他在心中疯狂的呼唤着斯丹达尔的圣名,哀求她能让他坚持更久。“向左边跑。”魔剑士空出的左手绿光一闪,念动术捕抓到了一名企图偷袭红卫人后背的吸血鬼,将其固定在空中,然后摔到了数米开外的一堵石墙上。同伴们甚至清晰的听到了骨头与脏器破裂的声音。但席浪却来不及欣喜,右手的长剑便刺入一名吸血鬼的心脏,将之叮在了冰冷的石板地面上,“那里有一道楼梯。”他喘息道,急促又有力的念出了一个咒语,烈火从他的剑尖爆发,点燃了那头吸血鬼的躯干。尹斯拉恩与其他人立即跳转方向,朝左面的那条甬道冲去。尖叫与狂笑从他们身后传来。敌人的企图很明显,他们早觉察到了尹斯拉恩与其同伴的到来,却一直隐忍,直到猎物落入陷阱,敌人这才现身,誓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孤寂的地底遗迹正是他们选定的杀戮之所,毕竟黑暗是他们的保护色,更是他们的力量源泉。索丽妮·尤拉德迈着修长健美的大腿,快速的奔跑着,这时她听到耳边传来呼啸声,女猎人灵巧的扭转身体,手中的改良型机弩射出了两枚魔法箭,爆发的火焰席卷了甬道的后半部分,有将近五名吸血鬼被火焰吞噬。凄厉的惨叫在漆黑的甬道里回荡。由于受到莫拉格·巴尔的诅咒,吸血鬼天生惧怕天上的太阳以及火焰,这二者往往能给他们带来有效的杀伤,甚至,有时候还能致命。敌人的追击脚步被骤然爆发的刺目火光阻上一阻,他们中的首领愤怒的冲着逃跑的四人咆孝,誓要将这些胆敢闯入他们主人领地的卑贱人类残忍屠戮。他命手下放出被他们这一族豢养的狼群。这些狼由于被邪恶的魔法滋养,从小便比野外的同族更为凶残,四肢更加修长,尖颚短而有力,两只耳朵高高耸起,尖牙上毒蜒滴落,眼中泛着猩红的光。群狼低沉的咆孝着,湿乎乎的鼻子用力的嗅着空气中猎物那恐惧的气味,在其主人的呵斥下,快速的追击起来。听到这凄厉的嗥叫,女猎人与她的同伴们奔跑的速度更快了几分。他们狼狈地沿着左侧的甬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不知名的黑暗逃去。由于红卫人手中的火把早已掉落,最后的那一缕温暖的火光顽强的闪了几下后,被黑暗吞噬。伸手不见五指的锻莫遗迹中,唯有苦修士头顶的那团金光在闪耀,令所有胆敢靠近警戒者们的吸血鬼们无所遁形。同时,这也让他们成为了活靶子。起码有六十,哦,不,也许更多的吸血鬼在追击他们,加上他们豢养的狼群与成为他们仆从的人类,形势及及可危。尹斯拉恩他们冲过长长的甬道,发现了魔剑士口中的楼梯。“你管这叫楼梯?”红卫人咬牙切齿。只见一阵阴冷的微风吹拂,出现在红卫人及其他人眼中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四周甚至传来了他们谈话的回声,“你……叫……楼梯……梯……”“我们有选择吗?”布来顿人甚至有心情自嘲了一句。洞察术并非是万能的,这个法术能让施法者获得某些直觉般的预示能力,但真实情况却往往要比你以为的要恶劣得多。凭借杜兰的法术,尹斯拉恩隐约的看到,锻莫风格的窿壁与凋像分布在墙两侧,巨大的管道从头顶一望不到边的黑暗四通八达的链接到地穴深处,而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一汪幽暗,阵阵令人发冷的阴风从下往上吹,彷佛地狱张开了大口,令人毛骨悚然。在管道之间,一条由石头凋塑而成狭窄走道链接着甬道的尽头同时也是溶洞的入口,它蜿蜒着一直延伸到脚下深不见底的地穴。而那股宛如实质的邪恶正是从地底的黑暗中狂啸着涌出来,令所有人不禁感到绝望又恐惧。女猎手已经能听到敌人混乱的脚步声,以及狼群的嗥叫。她脸色惨白的说道,“虽然半精灵一向愚蠢又放荡,但这一刻,我不得不遗憾的同意,他说得是对的。”席浪怒视她,口中咕哝不已。所有人都看向尹斯拉恩,等待他的命令。
石道只能并排走两个人,光滑且没有护栏,走上去不但需要极大的勇气,而且正如女猎手所言,敌人一直吊在他们身后,却没有真正的发起最后的攻击,岂非等着这一刻?尹斯拉恩犹疑的回望同样一望无际的幽暗甬道,但除了敌人的嘶吼与群狼的嗥叫,他又能看到任何希望的光芒呢?同伴们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即使是最乐观的女猎手也不认为那个人会在此刻突然出现,拯救他们。因为彼时,他们的内心其实一直抱有对其的一缕恐惧,故而他们潜意识的拉开了与图尔卡的距离(当然,图尔卡走走停停也是一个原因),这造成了,在他们最渴望希望的时候,却被绝望所淹没。尹斯拉恩的内心平静下来,他对同伴说,“快走,我在此挡住它们。”其他人被红卫人身上的那股舍生取义的气势震慑,同时也感到了难掩的悲伤与痛苦,女猎人甚至哽咽地说:“不,我们不能丢下你。”但是尹斯拉恩却说,“我留下并非寻死,你们前行又岂是独享和平?责任不同罢了。我有预感,我们真正的敌人就在下面,届时谁又能知晓,最后看到黎明的是谁?”众人被他口中的绝望之意深深的感染,没人再开口说话,而是充满了敬意的向红卫人献上了最后的告别,然后其余三人在苦修士的率领下走上了石道,向更深处的地穴进发。在红卫人的目光中,苦修士的法术在黑暗中犹如一盏明灯,慢慢的,由亮及暗,消失在黑暗之中。尹斯拉恩回过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中的战斧,严阵以待的看向了毫无亮光的甬道。兀地,黑暗中,涌现出了十多双冒着红光的眼睛。“伟大的斯丹达尔,我在此称颂您的圣名!”红卫人将战斧置于胸前,生平第一次那么虔诚的祈祷,“愿您的天国降临此间!我将以鲜血与荣耀,进献与汝!”据说,敌人看到他请求圣灵怜悯的样子令他们感到极度的愉悦,他们发出嘲弄的大笑,威胁他要把他的肠子掏出来,把他的心脏塞入他的口中。但尹斯拉恩毫不动摇,他吟唱完祷告词,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宁。于是,他准备迎接他的死亡。可就在这时,斯丹达尔回应了他的祈并。红卫人身上爆发出比苦修士更强的光芒,这光澄净圣洁,又充满了活力,是地底的这些邪恶堕落之物的天敌,群狼与吸血鬼们的皮肤和眼睛一接触到这光,便熊熊燃烧起来,让它们痛不欲生。幽暗阴森的地底甬道被这光照射得澄净如同苍穹,又似太阳骤升,驱灭一切阴影下的不洁之物。于是,敌人阵营发生了混乱。嘲弄变成了惊恐,威胁沦为了哀嚎。狼呜咽着,夹紧了尾巴,转身就逃;而胆怯的吸血鬼与他们的仆从们惊惶不安的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尖叫,进退维谷。尹斯拉恩也被身上的变化吓了一大跳,他明白,他的神回应了他,他能感觉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神力正在他身上涌现,疲倦与撕裂的伤口都在这股神力下快速的恢复,并让他精力充沛,信心十足。这让他不禁热泪盈眶,他高呼着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圣名,像一头暴怒的巨熊,向陷入混乱的敌人冲去。图尔卡略带惊异的看着宛如血人一般,强撑着手中战斧,倔强的半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的红卫人,心中涌起了一丝惊叹。可以看得出,这名英勇的战士肯定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烈的战斗,才让整个甬道里布满了吸血鬼及其仆从,还有狼群的尸体。啊,是的,在图尔卡经历的多个次元晶壁中,伴随着邪恶崛起的,总是有狼这种生物的身影。难不成,邪恶也有定式?“喂,他不会死了吧?”独眼刺客的脸从图尔卡雄壮健美的身躯后冒出来,吃惊的看着眼前这壮烈的一幕,撇了撇嘴。“还没有,但快了。”图尔卡说。他蹲下来,仔细的查看着这个世界中的恶狼。可以明显的看出,吸血鬼豢养的狼和天际野外的狼已经有着不小的差距,甚至可以算是一种变种。他掀开一头脑门被砍裂了的大狼的短颚,用手指抹了一点腥臭的毒蜒,嗅了嗅,厌恶的咕哝了一声。又翻开狼的眼睛,看到其猩红的眼珠,厌恶之色更浓了。纳吉斯看着即使是死,亦不曾屈服的红卫人,独眼滴熘熘的直转。他小心的躲开地上的残尸碎骸,又越过满摊的污血,终于来到这名强大的战士跟前,“愿你得享松加德的蜜酒!”刺客很不负责任的把斯丹达尔的信徒规划到了舒尔的英灵殿,然后小心的用没有紧握火把的那只手,去抓从红卫人的脖子上掉出来的精美护符。“既然你都马上要去见圣灵了,这个我想也许你用不上了吧?”不得不说,刺客的眼光是真的不错,他敏锐的觉察到,经过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的神力灌注后,警戒者佩戴的那条护符变得金光闪闪,充满了澎湃的魔力。什么,你说这是亵渎?对于一边信奉梅法拉,一边却渴求圣灵庇佑的人来说,信仰的确很有用,也很恐怖,但只要他一刻不曾停止呼吸,那么他便一刻不会真正直面他的内心。“卑鄙之徒!”低垂着头的红卫人骤然睁开眼睛,愤怒的挥动那把夺去了无数黑暗生物性命的战斧,砍向了独眼刺客。但过度的透支一名神祇的神力本身就是一种自杀性的举动,虽然他以一己之力,消灭了数十倍于己的敌人,但精神与身体的重创依旧令他步入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原本澎湃的力气飞速的从尹斯拉恩体内流逝,他再也握不住战斧,手一松,沉重的战斧从他手中掉落,人也扑倒在血泊之中。纳吉斯眼睁睁的看着战斧从他头顶飞过,几乎削掉他的脑袋,不禁吞了吞口水。“我当你同意了。”刺客伸手拽下了红卫人脖子上的护符,得意洋洋地说。但最终,他还是犹疑的停了下来,他垂下头,望着这名英勇的战士,一咬牙,把其扶了起来。“这是报酬。”他咕哝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