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知道,在帝国推行的九圣灵信仰中,斯丹达尔(stendarr)是一名正义、怜悯和仁慈的神祇。传言在泰伯·赛普汀征服全泰姆瑞尔的历史进程中,斯丹达尔曾与之一同战斗。和大部分圣灵不同,侍奉这位圣灵的侍者大都以一种谦卑而公正、友善而康慨的模样保护弱者,医治病者,并向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而且,由于传说中,这位圣灵和莫拉格巴尔是大敌,所以作为信奉这位正义与怜悯之神的信徒,大部分斯丹达尔的信徒都对猎杀魔族与吸血鬼、狼人之类的黑暗生物有着特别狂热。霜降月。20日。天际,警戒者之厅。虽然斯丹达尔的圣殿在帝都,但在天际,最为活跃的反而是负责与各种黑暗生物战斗并保护无辜者的警戒者。这是一个由各种强大武士和祭司组成的松散但强力的机构。它的负责人是大主教米多兰斯。老米多兰斯作为一名信仰正义、怜悯和仁慈之神的信徒,他的前半生都在与各种行走在黑暗中的邪恶生物作战,等到他实在挥舞不动战锤了,上一代的大主教才把他从冰冷荒凉的野外招了回来,让他取代自己,成为新一代的警戒者主教。而戎马半生的老米多兰斯也许也厌倦了无止境的猎杀,他心中的那团火焰与冲动在无尽的杀戮与净化之后终于平息,关于怜悯与谦卑的追求成为支撑他后半生的信念,他开始追寻上一代大主教的足迹,兢兢业业的打理着偌大的警戒者之厅以及生活在其中的数百同僚。“尊敬的大主教:请允许我在此向您……”老米多兰斯不动声色的略去了信件中无法避免的废话,就着昏暗的烛光,略显浑浊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由某位同僚发回来的绝密信件上的文字,灰白的眉毛紧紧锁起,彷佛有什么心事。“……由于南方的那场众所周知的战争,如今全大陆都开始动荡不堪,混乱、谋杀无处不在,很多我们曾以为消失的邪恶再次浮出水面,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雪鼠。有证据表明,有多位迪德拉大君参与其中,很多名讳请原谅我在此不能向您阐明,因为我主曾向我们告戒,谈论任一位伟大存在都是不明智的!但我们南方的同僚曾向我亲口承认,在安维尔和布拉维尔,多个湮灭之门被打开,全副武装的魔人与嘶哑的蜘蛛蜂拥而出!”看到这,大主教眉头一跳,某种不安与恐惧涌上心头。眼前彷佛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湮灭大军,而大地上,到处是火焰、尸骸!生命之光逐渐熄灭。他强忍着心季,继续看了下去。“……皇帝正派遣多位使者,向落锤德西安努斯将军和高岩的史安东尼将军传达回军帝都的命令,其目的极有可能是想在赛洛迪尔与夏暮岛进行一次决战!实际上天际的乔娜将军是第一个抵达的,对此我相信,尊敬的大主教您应该早有耳闻……”“……我们不得而知,到底是因为战争引起的混乱,还是黑暗本身附带着邪恶,枢机大主教在发现南方多个城市出现魔人的踪影后,开始命人调查大陆各处的动荡,以防那些可怕的事物再度像曾经的湮灭危机一样,席卷大陆。”“……天际作为人类最古老的发祥地,同样被邪恶与黑暗笼罩,有证据表明,瑞驰作为最野蛮与血腥的地区,正潜藏着某股邪恶的力量,但枢机大主教派出调查的使者却在发出了危急的警告后,行踪不明。为此,枢机大主教下令,天际警戒者大厅理应派出相应的人手,前往该地区,查探这股黑暗力量的源头到底来自何方!”“……最后,请允许我再一次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一名忠诚的朋友。”老米多兰斯苍老的手坚定不移的捏着那张薄薄的信件,看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他确认,再也无法从字里行间得到更多的讯息,才连同信封,一起放到晦暗不明的烛火上,点燃并亲眼目睹它们化为一堆灰尽。突然,大主教轻轻的叹了口气,把那堆灰尽吹响漆黑的角落,直至它们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本的模样。“来人。”大主教喊道。门外,守卫立即推门进来。昏暗的烛光下,大主教的身影若隐若现,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冒着某种精芒。“让尹斯拉恩过来。”大主教说。尹斯拉恩在睡梦中被惊醒,他条件反射的去抓放在床头的战锤。另一只手则捏起神术的手势。直到他反应过来,他此刻身在被众多警戒者称之为家的地方,在舒适而暖和的床铺上,而不是在危险且寒冷的野外,也不是在黑暗且阴森的洞窟,这才松开了双手。“什么事?”尹斯拉恩警惕的望着来人,口中的语气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但显然,每一名警戒者都已经习惯了小心谨慎才是他们该信奉的,毕竟,危机重重的野外夜晚可不会有太多的容错率,也许一个被你忽略的小习惯,就能夺取一名警戒者的生命。所以,看到这名高大威严的红卫人第一时间的握上了武器,守卫并不以为忤,反而守卫灰色的眼睛里涌起了一丝笑意。“大主教命你过去。”守卫轻声说。尹斯拉恩认出了这名同僚,那是大主教身边的守卫,而他也确认自己早已不在危机重重的野外,这才彻底的松了口气。他站起来,几乎不用怎么准备,就穿戴整齐的走出了这间由两名警戒者同住的房间。嗯,尹斯拉恩已经习惯了,即使是睡觉,也不会完全卸下全部的衣物。值得一提的是,另外一张床铺是空着的。显然,他的室友此刻依然还在宴会大厅,也许在喝酒,也许在和人聊天。又或者,二者皆有。
红卫人紧随守卫的脚步,穿过空荡的走廊和习武场。天际的夜晚格外的冷冽,星星和月亮统统隐去了踪迹,让那本就格为寂静的夜晚漆黑无比,卫兵需要持着火把方能巡逻;远处的祈祷室灯火通明,尹斯拉恩甚至能听到同僚们喃喃自语的声音;而唯一能与之相比的是宴会大厅,卸下武装与疲倦的警戒者们在此烤着暖和的壁火,或喝着蜜酒,或吃着食物,谈论着各地的见闻。尹斯拉恩甚至认出了同住的诺德人那苍劲有力的大嗓门和笑声,彷佛寒风四起的天际夜晚也无法浇熄诺德人那永不熄灭的炽烈热情。宁静与燥热、信仰与生活,这就是警戒者。不知为何,尹斯拉恩心里却对本该早已习以为常的一幕感到了说不出的别扭。他渴望拥抱天际冰冷的夜晚,对警戒者慵懒但自以为崇尚的生活感到厌恶。我们能做到更多!红卫人想到那些被狼人、吸血鬼挖掉心脏,吸干血液的农人和矿工,咬着牙,被风霜与鲜血浸透的脸上坚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大主教的书房。红卫人见到被众多警戒者称之为领袖的老人。“我应您之命前来。”尹斯拉恩坚硬的脸庞上第一次化开,露出一丝恭敬。但同时,这名年富力强、严厉冰冷的警戒者心中不免滴咕,大主教到底因何在这样的深夜,召唤自己。大主教米多兰斯是红卫人的导师,正是老米多兰斯在尹斯拉恩最为迷茫的时候,把他引领上了警戒者的道路。也许红卫人并不是那么真诚的信仰正义、怜悯与仁慈之主,但不可否认,大主教老米多兰斯绝对是尹斯拉恩心中一个值得尊重的人生导师。“尹斯拉恩。”大主教苍老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笑容,浑浊但睿智的眼睛里露出只有亲人才会拥有的暖意。他挥了挥手,守卫恭敬的退下。“坐吧。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的休息,孩子。”大主教说:“但请原谅,我只能这样做。”尹斯拉恩几乎毫不犹豫的便坐到了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身上的链甲发出了轻微的卡卡声。桌上放着一瓶科勒维安葡萄酒,和两个酒杯,显然,大主教早料定了他一定会过来。大主教看着红卫人那彷佛标枪一般的挺拔身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应该多学学其他人,我的孩子,绷得太紧的弓弦容易折断。”“但软下来的弓弦却会让我们需要的时候来不及张弓。”尹斯拉恩说,声音冷冰冰的像霍斯加峰的岩石,“事实上,我觉得警戒者已经失去了警惕,也许在我们正在享用美酒的时候,我们的敌人正在残戮更多无辜的平民。”大主教叹了口气,他亲自倒了满满的两杯酒,其中一杯推给尹斯拉恩,他最看好的孩子。是的,正如红卫人把老米多兰斯当成最敬爱的导师,大主教同样忘不了多年前,第一次见到还是孩子的尹斯拉恩的场景。那时,眼前的男人还是一个孩子,而他的眼中却充满了即使的大人也不曾拥有的迷茫与痛苦。“有时候,我们必须停下来,然后才能继续前进。”大主教说,“即使再坚硬的钢铁也需要淬火以增加延展,不然它随时可能断裂。”尹斯拉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酒杯。他小抿了一口,来自赛洛迪尔南部的美酒那甘甜中带着一丝微辣的味道立即充盈着他的蓓蕾,并带来了一股暖和的感觉,让他不禁微微回味了一下。大主教微笑着看着他的表情由冰冷的石头变成柔和的月长石,嗯,虽然二者彷佛差距不大,但仔细看来,还是有所不同的。沉默的气氛在大主教的书房里蔓延,直到壁炉里的一块炭火突然炸裂,火花四溅。“您的命令?”尹斯拉恩还是那个尹斯拉恩,在最初的沉寂之后,他再度开口,软化的态度再度变得坚硬起来。这次,他更加直接,红卫人放下手中酒杯,严肃的问道。米多兰斯沉默了一会,他甚至情不自禁的捋了捋下巴的胡子,又挠了挠左脸那道早年某一场战斗中留下的伤疤——这道伤疤几乎要了他的一只眼睛。从左额一直到鼻子,这道伤疤几乎贯穿了他的脸庞。若非那时候,那头瓦尔哈奇纯血吸血鬼在即将把他的脸抓碎之际,他的钢锤率先砸碎了那头吸血鬼的脑袋,此刻他早已坟头草都三丈高了。这也是为什么警戒者们那么尊敬老米多兰斯的原因之一,因为如今这位彷佛随时能被一阵大风吹走的大主教是实打实的从最底层的战士,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的,不像那些帝都里永远衣着光鲜的书写员,只会张着嘴巴,靠吹捧王公贵族和贵妇,来获取本不属于他们的权力。老米多兰斯发现自己居然走神了,他歉意的放下微微颤抖着的手,说道:“请原谅,人老了,总是喜欢回忆一下有的没的,我们说到哪了?啊,是的,命令。唔,孩子,我们并不是只知道服从的士兵。仁慈之主告戒我们要保持谦卑、公正、友善、康慨,必须保护弱者,医治病者,并向需要帮助的人施以援手。但我们依旧只是一群为仁慈之主照看他的羊群的牧羊人,或许我们有着比其他人更坚韧的信仰,但我们并不是一群只会杀戮的士兵,这点,尹斯拉恩,你必须要明白。”尹斯拉恩没有反驳大主教,但即使是再漠不关心这些行走在荒野与黑暗中的警戒者的厨娘都知道,这名总是板着脸的红卫人相比温暖的卧室和烈酒,更喜欢在冰冷的夜晚,挥舞着他的战锤。所以,大主教明智的略过了更多的说辞,开口道:“关于南方的那场战争,你有什么看法?”“一场无聊的争斗。”尹斯拉恩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他冷冷的说:“人类和精灵,延绵千年的仇恨……无辜者的鲜血流满大地,只为了在这场诸神与迪德拉大君的竞技游戏中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主教再次叹了口气,他发现,也许这次的命令并不是那么明智。但他还有什么办法呢?老米多兰斯再次走神了。他明智的不去听红卫人口中那并不是那么虔诚的‘渎神’之语,捏着酒杯,望着壁炉里炽烈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