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又是一场漫长的飞行,贺程走出国际出口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循声望去,发现是陈行。
陈行在那次询问之后并没有再联系他,他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回国时间,但是对于陈行来接他这件事,贺程心中并不感到意外。
“贺老师,还请麻烦把绿卡跟护照给我保管。”
贺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是柯总的意思。”
“条款里并没有这一项,难道还要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没有这个意思。”
贺程没有等他说完,嘴角勾出一个弧度,像是自嘲,随后把证件轻掷了过去,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轿车直抵市中心的寰宇。
像被押解回来的逃犯,甫一落网,便被提来审问。
贺程倒也无所谓,左右都是那一档子事,柯寅川又不能把他杀了,但是他没想到,柯寅川还不如把他杀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安排,刚从我床上下去,就去英国跟前男友再续前缘了?”柯寅川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眉目冷峻地看着他。
贺程想要解释,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回去。他不想在他面前展现脆弱的一面,即便说了,也没有用,冷血如他,怎么会知道一个动物对他的重要性。
说不定还要听他讽刺的言语,白给自己找不痛快,于是闭口不言,只风轻云淡地回望他,一派坦荡的模样。
柯寅川原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可是这会儿却期望他能够解释点什么。贺程的沉默激怒了他,他让他搬过来住,给他做助理,结果他前脚拒绝了他,后脚人就飞了伦敦,还在别的男人家里住了一周多。
但是他还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起身走过去,站在离贺程一步之隔的地方,舌尖掠过牙根,眼神如刀锋利,开口的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冷硬非常:“贺程,你最好跟我解释下,你去伦敦为了什么,做了什么。”
像是不懂柯寅川为什么这么问,贺程眉头微蹙。他们之间是交易,他一直按照合约履约,对于床上的事都是任他施为,虽说从来没有主动迎合过,却也没有过拒绝。
cky的事事出紧急,他去伦敦没有提前说或许考虑不周,可是他确实不想事事都要报备。他辞职不到十天,柯寅川就知道了,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被人时刻监控拿捏的被窥视感,这种感觉让他浑身不自在,现在柯寅川审问式的话语让这种感觉更加强烈,甚至激起了他的反抗心,他不偏不倚地盯着柯寅川的眼睛,嗤笑一声:“柯总未免管的太宽了,我们只是床上关系,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想不必跟你汇报吧?”
很好,柯寅川后槽牙一紧,冷笑出声,扯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到身前,“不说也没关系,去伦敦见了姓周的,还住在一起。贺程,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平常不是低眉顺眼的,怎么这会儿这么硬气了?你们上床了么,他操你操得爽么,前一天被我操了那么久还去见前男友,他有没有问你为什么这么松?”
“柯寅川!你别扯无辜的人!这世上除了上床还有别的事!”床上的荤话贺程可以置若罔闻,可是牵扯上别人,还是自己十几年好友的周颂安他无法充耳不闻,柯寅川向来羞辱人有一套,更让他心惊的是,他在异国他乡,柯寅川甚至知道他在别人家里住了多久。
这令他感到更加不适,柯寅川的控制欲太过强烈,他不仅身体上在他面前赤裸,连生活仿佛也是赤裸的,让人窒息。
“别的事,飞十几个小时同居一室,你们在叙旧么?”柯寅川危险地眯了眯眼,“是了,这个人是你前男友,贺程,你不是直男么?你去的时候,屁股里还夹着我的东西吧?现在呢?”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大,青筋爆出,柯寅川想要确认什么,把手从他后背沿着腰伸进去,手指熟练地往股缝捅。
“你发什么疯!”突然闯入的手指让身体一震,贺程一把甩掉他,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柯寅川说周颂安是他前男友这件事他不知如何反驳,他跟周颂安确实有一段在旁人看来,是情侣的过往,这很短。他也不想反驳,柯寅川变态的占有欲让他反感,只想转身就走,他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柯寅成。
发疯?他确实在发疯,贺程不在他控制范围内的感觉让他出离愤怒,现在他还出口维护别人,更让他怒火中烧。既然卖给他了,那么就应该从身到心都只有他,他无法想象贺程在另外一张床上对别人张开腿挨操的样子。贺程就是他养的玩物,没有人可以容忍自己所有物脱离控制,更何况,他对这个玩物很满意。
但是今天贺程不仅忤逆他,还反抗他,或许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他不过是他身下的挨操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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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脱了。”柯寅川已然没有了耐心,他希望贺程最好懂事一点,乖一点,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真的疯了,贺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柯寅川的眼神里仿佛藏着一头巨兽,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把他吃得骨头不剩。
心中涌上不安,他知道或许现在听他的才是上策,但是他根本做不到,这里是寰宇顶层办公室,一百八十度的落地玻璃就在柯寅川身后,而他的身后,还有不知道谁的办公室,他实在做不到在这里跟柯寅川做这种事。
“不行。”
“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不行了。”耐心耗尽,柯寅川上前两步再度抓住他的领子,把人往沙发上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脱了。”
长途飞行让贺程身体疲惫,视线的突然调转也让他头晕眼花,他跌坐在柔软的沙发里,抬头仰视着柯寅成,这个时候继续反抗的确不是好办法,他努力说服自己。手搭上衣服下摆,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做不到,手蓦地垂下。
“不行。”贺程睁开眼,坚定地看着他。
柯寅川气笑了,将人从沙发里拔起来,阔步往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带。
他的玩意儿,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没有人敢拒绝。
贺程本就比他矮半个头,身型体力都不如他,被钳制得无法挣脱,只能踉踉跄跄的被迫跟着走。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柯寅川要在这里上他,这个认知让他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地方,就算知道这里轻易没有人敢没经过同意进来,可凡事有万一。
万一呢,他不想被人知道他跟柯寅川的关系,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冷静暂时离他而去,仓惶喊出声:“柯寅川你放开我!”
柯寅川打定了主意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他不计较贺程这几天跟其他男人共处一室就算开恩了,明知他气头上还挑衅他,简直如同在他怒火上添了一泼油。
“你最好再喊大声一点,我不介意让人看见你脱光被玩的样子,或许,还能邀请其他人一起来,你要试试么?”
这话似冰水从贺程头顶浇下,一下让他哑了火,他不是不知道柯寅川薄情暴戾,生意场上狠绝不留余地的名声也有耳闻,是以贺氏的事他插手后,一切顺利很多。
他向来在柯寅川的床上听之任之。毕竟交易是自己做的,字是亲手签的,路也是他自个儿抬脚踏上去的,没有拿乔的道理。他以为给自己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但是很多事到临了头,才再一次体会何为知易行难,这近一年里,他无数次不断降低底线,抛弃三观,以让自己可以积极合作,努力配合。
但辞职,cky的死,人身自由被变相限制,到现在这场即将发生近乎羞辱的性事,接二连三的事让那些仿佛已经自我化解的抵抗,积压在今天突然现身。
奈何没有用,他毫无资本,也没有立场,于是他再度压下那些翻涌的情绪,安静下来,张了张口,试图同他沟通。
不过柯寅川没有再给他机会。
门被关上,密码锁发出一声响动便暗了下去。柯寅川将人甩在床上后,便去更衣室拿出来一个箱子,这些东西他早就准备了,原本就是想用在他身上的,但是贺程从一开始就很知趣,倒是没有轮到这些上场。
箱子被打开放在床上,如他期望一般的,他看见贺程眼中的震惊与诧异,大概还有惧怕,他微张的嘴失去了言语一样定格在那。
这实在不像往日那个淡定自若为人师表的贺老师,但是柯寅川很喜欢这样的贺程,美人失态,总是格外迷人的。
贺程活了将近三十年,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明白了柯寅川要做什么。他知道一些人喜欢这么玩,箱子里面的大概算得上是比较轻松的了,但是他本就对性没什么需求,应付一个柯寅川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从未想过会有一日会需要面对这些东西,这让他从心理到生理都格外抗拒。
他害怕了,几乎是一瞬间逃离的想法从他脑海产生,条件反射地上前抓住探入箱子的手,柯寅川低头看着握在手腕上的四根手指,勾起嘴角笑了笑:“怕了?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后果,贺程,你应该庆幸你不是一个商人,不然现在你已经被我吃得渣子都不剩一点了。”
“没有。”
哪怕只有两个字,柯寅川也知道他说的“没有”是什么意思,没有在一起,没有上床——没有对不起他,他能猜到,但是从贺程嘴里说出来,似乎不一样,他的所有物没有被旁人染指,到底是值得开心的。
开心是一回事,惩罚是另一回事,并不冲突。
“没有也不行,你签字画押把自己卖给我了,这四年除了我,其他人无论男女,都不能近你身,我会不高兴。”似乎从进入这个休息室之后,柯寅川心情好了许多,他钳住贺程的双手,把人按倒在床上,用舌尖描摹他嘴唇的轮廓,再缓慢地探进他的口腔,这个吻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如果忽略手铐合上的咔嚓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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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猎手,用一个吻迷惑猎物,再套上一层枷锁,叫人措手不及。
贺程屡屡做了他手下败将,纵然此时有心挣扎,却也无力反击。束手就擒是最好的办法,贺程再一次开始自我开解,忍过去就好了,那些物件左右都是为了性服务,至少现在是在封闭的空间。
他没有条件来跟他讲和,他从一开始就错估了柯寅川的冷血、暴虐,比以前更甚。
双手被铐在头顶的胡桃木床柱上,衣服堆在手腕处,遮住了手铐,看起来像是主动邀请人来侵犯一般,可是那双眼睛明明闪烁着不安,纯情又诱惑,柯寅川恨不得此刻就把人拆骨入腹。
可惜他明白,若是今天不给足了教训,眼前人怕是学不了乖,心慈手软这个词向来用不到他身上的,生意场上如此,床上亦如此。
“想玩什么?”柯寅川手指敲在箱子上。
箱子里的东西贺程认识的不多,柯寅川的问不过是另一种羞辱,他哪里需要他回答,于是贺程将头扭向另一边,没有应声。
“那就都玩一遍。”柯寅川不以为忤,用手挑起一个口球,“不想说话那就不要说了。”
贺程的身体微微颤抖,对递到嘴边的圆球没有反应。
“张嘴。”
贺程盯着柯寅川手中的东西,沉默片刻,才按下内心的恶心与难受,张开嘴。
柯寅川将皮扣扣上后,看见贺程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看着墙壁,他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把脸掰向自己,另一只手在他脸上拍了拍,笑着说:“贺老师没有性趣么?”
那笑实在恶劣,贺程眨了眨眼,眼神冷淡,垂下眼眸没有给回应。柯寅川本来还想给他带上眼罩,可是这双眼睛实在是漂亮,遮住太过可惜,他伸出手指穿过口球上的孔,探进口腔里夹住他柔软的舌头逗弄,水声滋滋。
口腔被口球塞得发麻,吞咽也变得困难,柯寅川手指不断的拨弄,再盛不住的津液从嘴角溢出来,暧昧的水泽划过脸颊,沿着紧绷的脖子落在锁骨处。
“好多水。”
手指上沾满了湿热的水渍,沿着那条湿濡的痕迹缓缓向下,最终停留在了粉红的乳头上,揉搓研磨,指甲也有意无意的剐蹭,似是不满意他的反应,柯寅川用力按下去,狠狠碾压。
被亵玩的紧张感让贺程整个脊背如同一根紧绷的琴弦,柯寅川的手指寸寸掠过时,惊起他皮肤一阵颤栗。乳头跟后颈都是他的敏感点,而此刻的玩弄丝毫调动不起他的情欲,只让他觉得疼痛,但他感谢这些痛,至少没有在这样情况下起反应。
“坏了么,往常早就该硬得立起来了。”语气带着刻意的疑惑,柯寅川随手在上面拍了拍,然后拿起一根短的软皮鞭,银色的手柄,漆黑的鞭子,在他眼前晃动,看起来柔韧却有力。
贺程瞪大眼睛,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鞭子便似毫不留情地挥了下来,精准的落在他刚才“没立起来”的乳头上。
这一鞭让他身子不由自主的疼得弓了起来,被堵住的嘴巴也发出闷哼声,鞭打过的地方迅速发红泛紫,疼痛还没过去,柯寅川的手已经再一次抬起。
太痛了,贺程忍不住挣扎,明知挣扎无用,可皮鞭就在他眼前挥下,根本没办法无视,身体条件反射地想要躲避。
下一鞭落在了乳晕下方。
“别动,打偏了还要多挨几下,贺程,你真的应该来做我的助理,让我教教你怎么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明明声音带着磁性的沉稳,说出来的话却冷血无情。
贺程认命地闭上了眼睛,鞭子掀起的破空声,每一下都让他心中一颤,接下来的几鞭让他饱受折磨,他没有再挣扎,挣扎无用只能多吃苦头。
已经充血变成紫红色的乳头立在一片鞭痕中,看起来极为脆弱,仿佛再多一鞭,就会破掉。柯寅川丢了鞭子,手指弹了过去,乳粒颤颤巍巍地晃动,引得贺程痛苦地闷哼。
不过柯寅川很满意,抗拒他,他就有另外的办法让他屈服。
又是一阵翻动箱子的声音,贺程已经不再去看,怎么都是要遭受的,不如随他去。
当一个冰冷的物体触到火辣辣疼痛的乳头时,未知的恐惧与疼痛,还是让贺程的身体猛地弹跳了一下,口中的液体也洒落在枕头及他的身体上,看起来狼狈又淫靡。
“我说了,别动,你真的不乖,再夹不住,我就给它穿个孔,挂在上面。”柯寅川的手按在他的肩头,威胁着他。他特地挑了有铃铛的一对乳夹,贺程的皮肤因为刚才的鞭打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粉色,一道道更深的痕迹横贯胸口,跟着剧烈的呼吸起起伏伏。
是乳夹,贺程听到了铃铛的声音,也听明白了柯寅川的话,他甚至想嘲笑当初的自己了,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戴着手铐、夹着乳夹躺在高中同桌办公室的床上?
可是嘲笑后悔都于事无补。
贺程强忍着不再动,若是可以,他想把灵魂抽出肉体,然而不能。他知道柯寅川说到做到,鞭痕可以痊愈,打孔的话,怕是将来的日子可能会被戴上各种东西,疼到不住颤抖的身体,抗拒着本能僵硬着。
看起来好不可怜,柯寅川甚至要忍不住心软了,可贺程现在被拷在床上,浑身痕迹,像受惊的猫一样微微发抖的模样实在可口,不整口吃下去不甘心。
他一面捏着贺程的后颈肉安抚,一面拿着夹子对着肿胀的乳头夹上去,“很快就好了。”
“呜……”那里刚被凌虐过,哪里再受得住这种对待,夹子夹上的一瞬间,从未体会过的疼痛让贺程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持续了几分钟才渐渐平息了。
等贺程从这一阵剧痛缓过来的时候,口球已经被取下来了,嘴巴早已麻木,即便没有了东西撑开,依旧惯性地张着。
他意识清醒,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对身体的全部控制权,将嘴巴合上了。口水黏糊糊的沾满了整个下巴跟脖子,这让他很不舒服,更难受的是胸口的两个夹子。
只要他轻轻一动,铃铛细碎的声音就钻进耳朵里,这样的响动无异于另一种屈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的难堪,提醒他现在赤身裸体的被人随意玩弄。
应该认错,求饶。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去送别了自己的小狗,借住好友家中,唯一的亲密接触是情绪失控时的一个拥抱。
柯寅川凭什么?他们间,不过是纯粹的肉体交易,至少在他看来,是的。但是似乎柯寅川并不这么认为,他不允许自己有丝毫越界,恍若一个暴君。
暴君惯来是不会听所谓“忠言”的,他需要的是听话懂事,能够揣摩上意无原则服从的佞幸,贺程自问做不到。
柯寅川站在一旁看着他,他以为他会服软,他并非不了解他,贺程是从小被宠到大的,即便父母离婚了,也没吃过苦头,他也并非固执的人,若是宁折不弯,在自己提出交易的那天,他就会拂袖而去,而不是答应。
为什么,周颂安么?那个在他人生中陪伴了近半数时光的人?
如果别人的印记太深,那么就烙上更深的,覆盖它。
柯寅川那双如墨深的眸一沉,转身倒了一杯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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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水,等会儿会虚脱的。”柯寅川将他脑袋半抬起来,把一杯温水递到嘴边。
这话让贺程眉头皱起,不知道他还有什么玩法,却也明白这或许仅仅是开始。他只能乖乖张口,喝了两口不敢多喝就停下,他下飞机到现在还没有上过厕所。
“喝完,难到还要我喂你么?”柯寅川眉头轻皱,说罢就把杯子往自己嘴边送。
“不用。”即便接吻过无数次,口液也早已交换数次,贺程还是无法接受以口渡水这种亲密的举动,。
柯寅川眼中似有遗憾,好乖,却也不乖,贺程潜藏的抗拒,从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透露出来。
不过没关系,总会被驯服的。
口球被弃置一旁,柯寅川短暂的温柔,让贺程有那么一瞬以为得了解脱,不过也仅仅是一瞬,他对柯寅川并没有抱什么无谓的希望。
“舔湿。”一枚黑色的跳蛋被柯寅川拿在手中,贺程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一副冷面阎王的面孔,那凌厉眼尾偶尔扫出来的眼风,都能把人刮得一激灵,可贺程已然麻木,不偏不倚的望过去。
似在问他,有必要么?
柯寅川俯身把他额间碎发拨开,冷声道:“偏偏要自找苦吃。”
没有再留情,鸡蛋大小的跳蛋没有润滑,直接被塞进了未做扩张的菊穴里。贺程痛得眉头打成结,身子也在颤动,乳头因为大幅动的抖动被夹子扯得生疼。
上头跟下头的痛一道来,引得贺程嘶了一口气,铃铛也叮玲玲的响。清脆的铃声,衬着床上周身泛红挣扎不得的肉体,让柯寅川下身硬得发痛,这么个人,明明操了一年了,还是能够轻易勾起他的欲望,有时候真的恨不得把他硬生生操死在床上。
“妖精!”柯寅川骂了一句,手中的跳蛋依旧往甬道塞,直到塞进去三个,才停了手。
贺程在这个时候察觉了不对,一股热意从他小腹窜上来,身下那根阴茎没有经过任何抚慰,似有挺立起来的迹象。
那杯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贺程喉咙发出两声笑,笑自己居然有一瞬相信了柯寅川的温柔。
真是大错特错。
这声笑来得突然,柯寅川望向贺程,只来得及看见他面上还未消失的自嘲。
“这就是你说的性趣么?”贺程有他的坚持,但是也并非冥顽不灵,与柯寅川做的时候,也不会特意苦了自己,坦白说,他可以从他们的性事中得到快感,他实在不明白柯寅川给他用药是为了什么。羞辱?宣告他的权威?或是仅仅就是为了玩?
他永远也想不明白柯寅川在想什么。
柯寅川没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隐忍抵抗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征服。他想看到他激烈的情绪表达,哪怕恨也好,至少不是现在这副冷漠的样子,仿佛即便不愿不想,也不乐意给太多情感。既然想,就去做,能够做到的事,柯寅川从不委屈自己。
虽然他更爱床事上的“两厢情愿”,但是偶尔换换口味,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他玩味地看着贺程已经硬起来的性器,按下了遥控。三个跳蛋同时启动,却是不同的频率与模式,突然的刺激让贺程腰肢随之摆动,整个人簌簌发抖。
药物立竿见影的见了效果,贺程蜷缩着身子抵抗着情欲的侵蚀,情潮仍不管不顾随着血液流过身体每一根血管,每到一处就燃起一片蚀人的欲火。
下身硬得又胀又痛,他急切地想用手抚摸,以求得到疏解,然而手被束缚住不得其法,穴内不停震动的跳蛋又在折磨着他,他只能不自觉得绞紧身体,把体内的东西裹得更紧,让那震动可以更贴合,以期得到更强烈的刺激满足自己。
他的意志力,在药物的作用下,溃不成军。
铃声已经填满了整个休息室,乳尖上的疼痛此刻已经微不足道,他甚至需要这些疼来保持清醒,以用来对抗愈发失控的欲望。
“好好玩。”柯寅川弯腰好心的帮他取下了夹子,轻声笑着说:“乖一点,我要出去开个会,不要发出声音,被人听见了我不会替你解围。”
“混蛋。”这是他为数不多能骂出口的词汇,颤着声儿,软绵绵的从嘴里喘息着吐出来,更像是做爱做到到一半,舍不得床上情人离开时的撒娇,听得人心头一痒。
“嗯。”柯寅川欣然应下,难耐地吞咽了下口水,顶着胯下隆起的帐篷出去了。
密码锁开启的声音响起,闭合的提示音却迟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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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门半掩着,贺程甚至能够听到他们讨论项目的声音,体内的跳蛋不间断地撞击着敏感的穴肉,口球早就被柯寅川取下,只有手铐还把他绑在床上,不断堆积的快感快要将他击溃,每一下都像狂风暴雨一般席卷而来,让他攀上一座又一座高峰,却无法达到真正高潮,没有抚慰根本射不出来,他蜷缩在床上,用尽毕生力气抵抗一波又一波的快感来袭。
频率变换的时候,身体像触电的鱼一样弹起来,又无力的跌落下去。
双腿无意识的摩擦床单,收紧后穴,想呻吟,想大叫,甚至想呼唤柯寅川进来求他把跳蛋取出来。
他在这样的折磨里,一面恨着他,一面渴望他。
不够,跳蛋根本不够,还需要重重地贯穿,要他用他的阴茎插进来,没有温度的跳蛋只会让他更难耐、折磨,被药物挑起的欲望根本无法被死物平息,它们满足不了他。
有一丝呻吟穿过紧锁的牙关逃逸出来,落尽贺程耳朵里,吓得他身体一僵,死死盯着门外。
不可以,外面是寰宇的高层,他似乎还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这迫使他不能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他奋力把无数的呻吟尖叫死死压在了喉咙里,连闷哼都不敢溢出一声来,下唇都已经被咬得麻木,再没有痛觉。
手铐撞击到床也会发出声音,他不得不用手紧紧抓住那根柱子,以防止自己的挣扎惹出声音来,甚至不敢扭动身体,床上还丢着好几个“玩具”,他不确定休息室有没有地毯,若是不甚扫落一个,也会被人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置身极乐又痛苦的深渊,双手无助地互相抓着,指甲都快要翻过来,紧闭的嘴发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喘息。他觉得自己快要抵抗不住那个药效了,他在崩溃的边缘,理智与意志力就要被蚕食殆尽,欲海已快将他彻底淹没,而潜伏在这片海下面的,还有绝望的地狱。
救救我…他无声呐喊。
柯寅川掐着时间结束了外间的会议,迈步回到休息室,一幅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便撞入眼中。
贺程紧紧攥着床柱的手指尖泛白,头发被汗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一双水雾雾含着泪的眼睛迷茫地望向他。
原本就微微泛红的身体现在已成了深粉色,充血肿胀的乳房似乎更大了。而贺程下腹挺立的阴茎竟然还没有释放,柯寅川从未见过他的性器如此胀大过,甚至因为长久得不到纾解,憋成了紫红色,还泛着水光,他以为他会射好几次的。
身下的床单也已经被汗水打湿,无数的褶皱展示着这段时间他做过的挣扎。
太美了,也太色了。
柯寅川把他的手铐解开。突然得到释放的双手还未反应过来,仍旧紧紧的握住手中的依靠。贺程沉浸在不能被发现的恐惧了,嘴里的呜咽细细碎碎的,睫毛上沾着泪水,一颤一颤的,直颤得他的心也一块跟着动。
怎么会这么迷人,他将人搂在怀里。
“不……”突然的接触让贺程猛地一震,有人来了?被发现了?他惊恐地望向顶上的人,双手无力地想要推开他。
“不什么?”手腕上一圈淤青,柯寅川捉过来,情不自禁地啃了一口。
“呜……”温暖的舌头贴上手腕,贺程发出一声呻吟,他看清了他眼前的人——是柯寅川,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他遵循着本能,抓住他、靠近他。
这一刻,他在滔天的情欲里,选择了依赖他。
柯寅川看着下意识朝他贴近的贺程,眼神难得的流露出些温柔的笑意,“知道我是谁么?”
“柯寅川。”声音柔软、甜腻。
贺程整个人已被情欲彻底支配,原本总是清亮的眼神也被沾染上浓重的欲望,软绵绵地任由人抱着,柯寅川看着怀中迷迷蒙蒙的人,笑了笑。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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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摸向贺程的股间,那里已经濡湿一片,他从来没有这么湿过,柯寅川爱不释手揉捏着穴口,声音低沉:“怎么这么多水?”
被跳蛋侵犯了许久的后穴受不住这样的触碰,贺程下意识地想并拢双腿,柯寅川哪里会让他得偿所愿,撑住他的膝盖,手掌又快又狠地打在泥泞处。
这一下将体内的跳蛋顶得更深,表面凸起高速震动着擦过他的腺体,贺程整个人瑟缩着往柯寅川怀里一撞,不受控制地到了一次干性高潮。
柯寅川并没有放过他,在他高潮中将跳蛋一个个快速取出,这让贺程苦不堪言,极度快感时腺体再次被快速摩擦,可是下一刻填满穴道里的东西被硬生生夺走。大脑已经被欲望搅和成一团浆糊,说出了平时不可能说出的话。
“别走,给我。”他的手胡乱的向下身摸着,一双眼睛委屈又着急地望着头顶的罪魁祸首。
“要什么。”柯寅川并不直接满足他,拦住他的手,诱惑他说出来。这样的贺程他从未见过,浪荡、魅惑、不设防、主动让他操他,即使是被药物控制,也让他沉迷不已。
好难受,贺程没办法,剩下的他再说不出口,渴望的眼神将要破碎掉,水雾雾的眼睛又要滴下水来了,双手只好急切地往上探去,缠住柯寅川的脖子,贴近他,亲吻他的唇。他向来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主动索吻做得青涩又没有章法,更别说投怀送抱了,要是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会克制自己,现在根本无法顾及。
吻也好,插进来也好,只要能够安抚他一点的,无论什么,他都想要。
柯寅川依旧被这个生涩的吻取悦了。柔软的唇被贺程含住,舌尖似害羞般抵在他的牙根上面,他手指轻轻擦着贺程的耳垂,发出一声笑,大发慈悲地放了它进来。
那舌头进来后就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办了,柯寅川已经等不及,他按住贺程的脑袋,咬住他的舌,用力吮吸,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它吞进去,连同它的主人。
不再需要克制,他挺着腰把自己全部送了进去,径直顶到了最深处。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好操,湿软滑腻的穴主动吞吃着硕大的性器,穴里的软肉在他进来的一瞬间就讨好般地缠上来,不住地收缩着咬紧他。
两人都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快感如决堤的洪水冲刷着,柯寅川爽得头皮发麻,压着贺程用尽全力疯狂地抽插,恨不得把自己也全部塞进这个淫荡的穴里。
贺程空虚的后穴被又粗又长的肉茎填满,没有一丝缝隙,积压许久的渴望终于得到满足,让他无比舒畅快乐。
可是还不够,少了什么?他困惑地睁着眼,看着紧紧贴着他亲吻的人。这个眼神实在犯规,柯寅川被他看得又胀大了几分,猛地再用力往里顶了一下。
“呜……”太涨了,下腹两处都涨着,贺程终于记起被他遗忘,无人抚慰的性器,他伸出手往自己的欲望摸去。
还未得逞,就被柯寅川无情拦截,另一只手也被一起钳在手里不得作乱。贺程被插得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有什么理智,他此时已经无所谓体面,也无所谓羞耻,只想要畅快,委委屈屈地控诉:“摸摸它,让我摸摸它啊。”
一面说着,一面妄图挣脱控制,身子扭得柯寅川差点抱不住。
“再等等。”柯寅川觉得自己疯了,此刻的贺程在他眼里可爱得不得了,上面的嘴巴似哭似喊地叫着,下面的嘴巴又催命似的含着他,将他迷得五迷三道的。那双往日惯来冷静自持的眸子现在直勾勾望着他,叫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亲,然后大开大合地操干,时不时全部抽出,再猛地一杆到底,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
贺程受不住了,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攀上最高的珠穆朗玛峰了,可是就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但是这个恶人就是不给他,总是这样,只顾自己爽,混蛋至极!
“呃……寅川……”他在叫他,他的姓被方才一击重重的顶撞变了音,只留下他的名从贺程口中缠绵地说出来,满含情动与欲望,惹得柯寅川胸口那颗躁动的心越加跳得张狂。
给他吧。
柯寅川看着蹙着眉满眼难受又恼怒的贺程,好心地握住挺在他肚子下面的肉柱,上下撸动,只是一下,身下的人就痉挛着抽动,在颤抖的呻吟中射了出来。
大股大股的白色液体落他的手上,贺程的肚子上,他将沾了精液的手指放到贺程嘴边。尚在高潮余韵中的贺程无知无觉地张口舔弄手指,乖巧无比的嘬着自己的精液。
色的要死,柯寅川发狠地捂住贺程的嘴巴,如暴风骤雨般地猛烈抽插。
过了好一会儿,释放过的贺程才找回了一点点意识,不多,却也足够让他不彻底被药物带来的情欲控制,他眼中的欲火不再如刚才旺盛,替代而来的是一缕清明。只是整个人依旧沉沦在柯寅川给他带来的快感里,脑海中模模糊糊的白雾散去了一点,让他明白了现在的处境,他们在柯寅川寰宇的休息室里做爱,刚刚外面还有好些人在开会。
敏锐如柯寅川,将他眼中变化尽收眼底,他放开手,大拇指有一下无一下地擦过贺程发红的眼角,和风细雨般的缓慢把抽出来的性器一寸寸送进去,进到一半的时候,捏着身下肿胀不堪地乳头一拧,然后凶狠地一撞。
“嗯…”捂在嘴里不甚清晰的闷哼。
捡回一些理智的贺程用力咬着下唇,他脸上泛上红晕,明明难耐得不行,却拼命抑制着即将出口的呻吟,只偶尔被顶得狠了溢出一两声。
“叫出来。”只这两声就听得柯寅川心更痒,想把他弄哭。
“不……有人……”
“什么?”
“外面……啊!”贺程身体打着颤,那点珍贵的清醒似乎又要被柯寅川撞散了。
“已经走了,我带你出去看看。”话音未落,柯寅川就把他两条修长的腿搭在臂弯,就这么插在他身体里,抱着人往外走,要带他出去看是不是还有人。
“不要!”
怎么可以去?
贺程急得抬手就拍打柯寅川的胸脯,挣扎着要下来,可是已经被操得浑身发软的人,那点力道除了增加点情趣,没起任何作用,甚至因为挣扎的动作,后穴把入侵的物体吃得更深了。
“不能在这种时候对男人说不要。”柯寅川对抗议充耳不闻,把人死死按在鸡巴上,往上一顶,把人顶得哆哆嗦嗦地发着抖躲在他怀里,一颠一颠地抱着走出休息室。
办公室空无一人,看清后贺程松了一口气,强撑的力道卸了下去,双手无力地搭在柯寅川的肩头,下巴也枕在上面。
贺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柯寅川耳后,直吹得他那块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连带着周身血液也被那口气烫得沸腾起来。
真真是个要人命的妖精。
“没有人。”他出声安抚,从出来到现在,因为紧张而疯狂咬紧的后穴就夹得他快要射出来,他忍着从尾椎一路攀爬到脑神经的酥麻,将人放在落地窗对面的玻璃上。
玻璃是单向的,他启动一个按钮,玻璃上的雾层褪去,玻璃渐渐清晰,恍若无物一般露出后面的场景,那是他的秘书跟助理的办公室。
贺程被压在玻璃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激灵,抬头看清眼前是什么时候,他猛地一僵,牙齿发着抖,想要逃离。
他的意图被柯寅川轻而易举的化解,就着相连的姿势轻轻抽插,掰着他的脑袋让他看。
玻璃那头的人,衣衫整齐的在忙碌着工作,偶尔还会有人员走动交谈。
而玻璃这头,一个赤身裸体的人被另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压在玻璃上干,身后的肉洞被一根长棍狠狠凿穿,发出滋滋的水声。
“不…不要在这里。”
“就在这里,让他们看着你被操,被操射,操到高潮,你不知道你被操到发抖的时候有多迷人。”柯寅川从背后抱着他插,一边在他耳边说着淫言荡语,一边用着劲顶跨间那处销魂穴。
贺程今天说了太多不要,可是每一次都会被拒绝,然后拉入更糟的境地,他的言语不被听见,他的痛苦不被看见。
他如何,不重要,同床上那些物件,没什么两样。
玻璃外的办公室有人进出,眼睛扫了过来,又很快掠过去,没有停留。
明明知道他们看不到里面,可正被人被窥视的恐惧与耻辱感依旧不可控地涌上心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他只好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
隔绝视觉后,身体的感觉却更强烈,身体里那根东西似要把他顶穿,小腹深处的酸麻汹涌着袭来,明明意识越来越清醒,可是身体却越来越不受控的沉醉其中,两厢折磨,让他一半痛苦一半欢愉。
身体失去控制地抽搐着,痉挛着,而身后的人还不放过他。那对快被玩烂的乳头再度被人捏在手里,细细揉搓研磨。
“还是刚才戴着夹子的时候更迷人,只是黑色不衬你,我们再定做几副,玩一次换一副。”
“明明都快被打烂了,揉揉就又硬了,后面也咬得更紧了,你喜欢玩这个是不是?”
“早说啊,等今天玩完,下次我们就试试导尿棒,贺程,你说你被玩得尿出来是什么样子呢?”
谁跟你我们,贺程屏蔽掉对柯寅川言语的感知,认命地闭着眼侧着头,不再搭理他,麻木地随着身后的顶弄起起伏伏,再麻木的任由身体又一次攀上高潮。
不久前还因为没有抚慰而无法释放的阴茎,此时却因为前列腺被激烈的撞击,有了射精的欲望,没有克制,也克制不了快感的袭击,烟花接连在他脑海炸开来,令人难以抑制低吼着射了出来。
“被操射了,好骚,叫得也骚,你天生就是给人操的。”柯寅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往外吐水的肉棒,感受穴里箍着他的肠肉疯狂蠕动收缩,狠命地抱着贺程打桩,把浓稠的精液浇灌在他体内。
一次怎么够,他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拉开布满指痕的双腿,又把阴茎送了进去。甬道里的精液甚至还来不及流出来,就再一次被捣了回去。
夜幕降临,光洁的玻璃倒映出璀璨灯光下两具缠绕在一起的肉体,贺程歪头看着玻璃上的自己,像看一块烂泥。
一块陷入沼泽里的烂泥。
潮湿、肮脏、黏腻、令人作呕。
20
风卷着什么拍打在了窗户上,发出咔一声响,贺程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柯寅川那双眼睛依旧还凝在他脸上。
为什么要逃呢,其实现在想起来没有为什么,想这么做就去做了。
从英国回来后他似乎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情绪里,经常感到窒息。他开始长时间的睡眠,一睡睡十几个小时,饥饿也离他而去。
他甚至已经不怎么记得那几天的事了,怎么从机场到了寰宇顶层那间总是明亮干净的办公室,后面又怎么在柯寅川床上醒来,他浑浑噩噩的,像是一只刚被注入灵魂的木偶。
这种状态不对劲,他非常清楚,但是他依旧放任,直到柯寅川再次提起让他做助理的时候,那一瞬间,他真实地感受到空气如同水泥一样伫立在他周围,不再流向他。
木偶的灵魂似要蜕壳而去。
逃离一个无法呼吸的地方,应该算是来自生命的本能吧,即使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这样的逃离其实是自欺欺人。
贺程眨了眨眼,思考应该怎么回答他,他已经认命,实在没必要再挑衅他。他牵起嘴角笑了笑,回望柯寅川:“一时冲动吧,人近三十,突然想体验下叛逆的后果,但是冲动跟叛逆在一起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试过一次,也就算了。”
烟灰已经积了长长一截,柯寅川倾身把整只烟按在烟灰缸里,大概是工作繁忙,眉目中带着些疲倦:“你以前也很冲动。”
语气像是叙旧,贺程有些诧异,他们重逢一年来,第一次提起以前,要说冲动,与这个词最搭的,其实是柯寅川才对。他嘴里有些发苦,并不想提起过往:“我不大记得了,太久了。”
柯寅川微怔,手里的烟几乎被碾成粉末,他松了手:“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你还记得我。”
只在国内读过一年高中的贺程,的确已经不记得很多人了。有的人像水,在生命中流过去,过了一段时间,就没有痕迹了,而柯寅川太过独特鲜明,就像一把锻炼华丽且锋利无比的刀,让人忍不住侧目,又害怕,这样的人只要碰上去,就会留下一道划痕,抹不掉。贺程看着他的脸,实话实说:“你太特别了,很难忘记。”
若不是气氛不对,这话简直像调情,柯寅川重新靠回沙发:“那个时候,除了寰宇,你其实还有其他选择。”
贺程苦笑着摇了摇头:“或许站在你的位置上,有,但是在我这里,没有了。”他终究不是个商人,在那个时候能够找到柯寅川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如果你说另一个选择是放弃的话,那个时候的我,做不到。”
“现在呢?”柯寅川问。
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或者说,这是只有一个可选项的单选题,贺程反问:“我现在可以选择放弃么?”
大概是猜到会有这么一问,柯寅川缓缓露出一丝笑意:“你觉得呢?我是个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帮不帮你我都不会有损失,但这对你而言,其实是件很划算的买卖,不是么?”
贺程点了点头:“是。”
“所以,为什么要走呢?”柯寅川将问题又绕了回来,显然对他开始的答案不满意,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贺程垂下眼眸,不再看他,肩膀轻微地起伏,似在叹息:“可能正因为我不是一个商人。”
不是商人,只是个商品。
沙发上的影子被拉长,贺程感受到有阴影投在了他头上,还没得及去探究是什么,一张脸就撞进了他的眼睛里,即便常常看着,这张脸带给他的冲击性依旧很强,太过英俊,却又冰冷。明明他以俯视的姿态看着这张脸的主人,可是并没有居高临下的感觉,被审视的人,是自己。
“商人计较得失,你计较的是什么?”柯寅川抓着他的手,没有用力,只是虚握着。
贺程发觉柯寅川这次是认真地想跟他谈,以前他数次想与他沟通,都被以上位者对待下位者的态度打断或忽视。如今他已然不再希冀通过沟通去改变什么的时候,他却来与自己交谈,实在是不合拍的两个人。如果他是柯寅川,他会迅速的结束这场对话,甚至这场交易,但他从未以上位者的姿态对待他人,所以他不懂,或许这就是乐趣所在呢?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清楚柯寅川想要什么答案,这个人的心思委实难猜。
柯寅川的目光并不在他脸上,而是落在了缠绕着绷带的手腕上,贺程看着他半垂的睫毛,漫不经心地开口:“感情吧。”
既然说什么都不一定对,那么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贺程,你有这个东西吗?”柯寅川冷笑了一声,抬头看他。
贺程一愣,对他这一问感到莫名,没有言语。
柯寅川见他又开始沉默,突然没有了交谈的欲望,松了手,丢下一句早点睡,起身走了。
贺程目送柯寅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将目光重新汇聚在客厅正中的那副画上,他的心情同画中的大海没什么两样,波澜不惊。对不欢而散这个结果他经验丰富,已是个中老手,今天气氛其实算得上融洽。
但是他不擅于同柯寅川相处,而柯寅川又太擅长喜怒无常。
21
电视上播着娱乐圈的八卦,当红小生夜会不明男子,举止亲密。
因为是偷拍,隔得远还是晚上,视频模模糊糊的,贺程捧着甜品,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看着,心想这都快人畜不分了,做娱记真是个技术活。
他依旧还在柯寅川的别墅住着,他们的关系,似乎因为那次在贺程眼里并不算成功的交谈,缓和了很多。
但是又仿佛多了一层其他的东西,柯寅川不怎么见着人,他们甚至连床都不上了,明明是件好事,贺程却有些不安。
倒也不是怕“失宠”,他就是觉得这样的状态令他觉得不对劲。
一直以来,掌控局面的都是柯寅川,贺程有时候会羡慕这样的能力。
湖边的鸽子被他喂得胖了一大圈,而张叔每天使尽浑身解数,各种好东西不要钱似的往他碗里填,都没能让贺程胖上两斤肉,为此颇受打击。
张叔没法子,后面索性不再追求什么复杂又严格的营养配比,只讲究让人吃得开心,他瞧着也舒坦。
包括齁甜的甜品,张叔说过他被英国祸害了味觉,贺程深以为然,说那是个食物被诅咒的国家。但是不改,他也就好这口了,不能没了。
甜品眼看着见了底,一旁给盆栽擦叶子的阿姨连忙要去接他手里的碗。
“哎呀我前几天还看这个男明星跟另一个女演员传绯闻呢,这种八卦真是信不得。”
贺程收了投在电视上的目光:“娱乐八卦不都是看个热闹。”
起身自己往厨房去,他没有让人伺候到这个地步的习惯。
虽然他现在同金丝雀差不多。
但是死过一次的人,到底是跟原来不大一样了,比如可以安心的在这个地方住了两个月。
前几天他去见了一次贺连山,十月的海城已经可以穿长袖,他手腕上的伤口即使做了美容缝合,疤痕一时却难消,还得配合做治疗。
贺连山开头还气得很,语气很不好,着急上火地劝,然后碰了儿子一墙的软钉子,后面讲累了,叹了口气让他想清楚。
他在贺连山的房子里见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大概是长得像他的母亲,贺程遇见的时候还没认出来是谁,直到对方也对贺连山喊了一声爸,他才明白了。
贺连山没想到他们会遇上,面上透露出些尴尬。
贺程觉得这样的父亲很累,谁也讨好不了,非要两全,他的弟弟像是挑着时间来的,而贺连山刚还在说贺家的家业最终是要给贺程的,他想自己的儿子能够来公司慢慢上手,末了又说自己老了,身子骨不中用了,卖了一把可怜。
贺程看着刚刚还中气十足砸茶杯的贺连山无动于衷,公司他自然是没有兴趣的,而贺连山的儿子,也不止他一个,何必呢。
他劝贺连山:“这不还有一个儿子。”
“这不一样。”
贺程没接话,他不想听贺连山的剖白,他的父母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分开,而他的弟弟只比他小了十一岁。
说的永远比做的好听。
不过他也对贺连山说不出什么狠话就是了。
贺程就是来报个平安,他还要回去吃张叔做的佛跳墙,于是起身准备走,贺连山叫住他。
“这个月十五号实验楼正式启用,你跟我一起去。”
“好。”
实验楼启用,贺连山自然要去观礼的,贺程想了想,答应了,他不必去发言,只想去看看,这栋楼。
贺程从厨房出来时,电视已经切到了广告,巧的是广告上的那个人就是刚才的绯闻主角,名字很好听,叫叶泊然。
笑起来很有感染力,朝气蓬勃,跟团火似的。
切到下一个广告前,贺程抬步往花园去,开学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顾明钺,不知道是学业忙,还是那股新鲜劲过去了。
那群鸽子倒是每日等在那儿,还大有越来越多的意思,他照常拎了袋面包屑蹲在地上喂鸽子。
“贺老师要是有鸽子这么好喂胖就好了。”
是张叔,贺程没回头,拿着最后一点面包逗鸽子,笑着说:“我要是有他们那么胖,怕是要被赶出去的。”
“那不正好?”张叔大逆不道地说道。
贺程愣住,没想到他这么直接,笑了笑没出声。
过了一会儿张叔问他明天想吃什么,天气转凉,可以吃涮羊肉,或者潮汕牛肉火锅也行。
贺程想起明天就是十五号,他早上就会出门,晚上大概要吃了饭才回来,便说不用准备他的。
他打算自己去,同贺连山一道,太显眼了,他只需要远远看一眼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