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1)

极北的塞外,漫长而寒冷的冬,冰雪连天,纷纷飞飞的大雪漫无止尽的下,将大地铺上一层又一层的雪毡,那厚度足以将整个人淹没,那冰冷的程度更不是普通的冷,而是彻底冷到骨子里头去的冷,一个不小心,鼻子耳朵都会冻“掉”男人到外头去撒个尿,不拿石头去敲“尿棒”还下不来,再一个不小心,连命根子也要敲下来了。这种时候最好窝在屋子里,爬在温热的火炕上,窝在暖暖的毡毯里,再来上一锅热呼呼的羊肉杂,这才是最大的享受。琥珀就坐在嘉珲怀抱里,因为那里是最温暖的地方,虽然两旁还有苏勒、达春和阿克敦在,但她顾不了那么多,小命要紧,只要能平安度过这个冬天,管他是在哪里度过的。“你们过去都种些什么?”“稷和菽。”“唔”琥珀低眸仔细阅读炕桌上的书,蹙眉凝思。“我想我们有几个选择,谷子、秫、粟、麦和黍,菽也应该可以,或许我们可以每一种都种种看,就看稼田够不够大。”四个男人相对几眼,不约而同点头。“可以,再多点人手就行了。”“好,那”翻了几页,停住,琥珀咬着手指头看了半晌。“你们又是如何耕种的?”“如何耕种?”四个男人面面相觑。“不就是把种籽种下去就行了吗?”好一会儿,琥珀都没动静,然后,她慢之又慢地抬起头来。“笨蛋!”再低下头去。“耕种的步骤才麻烦呢!首先要育苗,然后犁田、耙田,接着插秧、除草等,还要小心别让死鸟儿来偷吃,哪!这就是谷子的耕种法。另外还有”当他们听到笨蛋那两个字的时候,四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沉下脸去,差点爆出火花来,可是再听琥珀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他们的脸色开始转青,然后变绿,最后相对苦笑。他们果真是笨蛋!“请问”阿克敦吶吶地问:“什么是育苗?”“育苗啊?我看看啊,在这里!”琥珀指住书页。“先把种籽泡在水里,天热时三天,天寒时多几天,取出后盖上布保持潮湿,再过一两天,种籽就会长出细细的嫩根,再把长出细根的种籽均匀撒播在秧圃上,撒上一层细土,经过二十多天后就可以分束移种到田里去了。”“好复杂。”达春喃喃道。苏勒苦笑。“我们过去都在干什么?”下巴抵在琥珀的头顶上“插秧又是什么?”嘉珲问。“哦!插秧是”顿住,她往后仰起脸。“很多喔!我现在讲,你们记得住吗?”嘉珲淡淡一笑,没说话,回答她的是达春,其他两人拚命点头附和。“放心,你说得再多他也记得住,任何事他只要听过一回就忘不了啦!”“真的?好厉害喔!”琥珀赞叹道。“那我继续讲啰?”“你说吧!”“好,那插秧时要选风力较小的日子,以免秧苗受到风吹而摇动根部,第一步先到秧圃把秧苗铲起来拿到田里,然后一次横栽五丛,每一丛三到五株秧苗,栽入土中深度大约”屋外北风呼啸,冰寒刺骨,屋内口水潺潺,气氛热烈,琥珀说明了整整四天才把粮物部分说完,随后提出另一项建议。“我们也来种一些果树如何?”“这儿能种果树吗?”“不试试哪知道。”“好吧,那就试试吧!”“那就挑李树、桃树和梨树吧,至于怎么种”这一讲又讲到了过年后,然后琥珀发现整个村寨里的人莫名其妙的都开始紧张起来了,特别是嘉珲,他不只紧张,更愤怒,整天板着一张冷峻的脸频频和苏勒、达春、阿克敦三人讨论某件很严重的事,但无论她怎么问,他们点滴口风都不露给她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不重要。”嘉珲故作淡然,并抢在她追问之前先追问她“你有多久没来月事了?”琥珀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种事,但仍是想了一下后做出回答。“四个月了,怎样?”“怎样?”嘉珲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居然问我这种话,四个月没来月事了,你难道没一点知觉吗?”琥珀眨了眨眼,依然一副茫然样。“什么知觉?”“你”嘉珲低眸看看她的肚子,再看回她的脸。“真的不知道?”“知道什么啦?”琥珀开始不耐烦了。“什么事你就直说嘛!这样讲人家怎会懂嘛!”嘉珲怔楞地注视她片刻。“你娘呃,不对,你娘老早就过世了,那就那个什么苏老夫人,她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月信的事吗?”“当然没有,”琥珀狐疑地看回他。“那种事是伺候我的丫鬟告诉我的,你问这干嘛?”大男人家问这种事好奇怪,他也来月事了吗?会不会太晚了一点儿啦?“丫鬟?”嘉珲哭笑不得地摇头不已。“所以你才会什么都不知道。”“到底知道什么嘛?”嘉珲又想叹气也想笑。“琥珀,你怀孕了。”下巴猛然往下掉,琥珀震惊地张大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是说我”她低头瞪住自己的肚子。“我有孩子了?你的孩子?小娃娃?小家伙?小表头?”“废话,不然还有谁?”嘉珲没好气地说。又是好半晌没吭声,忽地,她猛然抬头“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满脸的怒意,忿忿的责问。“这”嘉珲啼笑皆非。“这种事你自己应该知道啊!”“胡说,没人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有没有来月事你自己最清楚嘛!”“明明你也知道!”“那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哦,对喔!那下次要早点告诉我,不然我揍你,这样突然告诉我,真的很吓人耶!”“”正月底,嘉珲派出去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在木屋里看书的琥珀大老远就可以听见嘉珲自村寨口传来的怒吼。“劾里钵,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片刻后,嘉珲怒气冲冲地跑回来,一把抓住她想说什么,可张了半天嘴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随后赶来的达春与阿克敦忙把他拖到一旁去安抚,苏勒则负责对满头雾水的琥珀做解释。“大辽皇帝又要上咱们这儿来春猎了,通常他都会先至混同江行在驻跸,然后北下游猎,而咱们女真部落就得轮流负责去带领他们游猎”才听到这儿,琥珀便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这次轮到我们了?”苏勒叹气。“是,也不是。”“嗄?”这是什么鬼回答?“前年咱们涅剌古部才轮过一回,除非是辽帝另有指示,否则这回怎么样也不该轮到我们。”“那这回又为何轮到我们?是轮到我们吧?”琥珀往嘉珲那儿瞄去,否则她的男人就不会那样怒火冲天了。“是劾里钵,他怂恿辽帝,说今年上桃山猎雪兔和野猪最合适,而要上桃山必得经过咱们村寨,这样一来,自然又轮上咱们去负责辽帝这回的狩猎了。”“他为何要那么做?”故意陷害?苏勒苦笑。“他以为我们今年最安全。”最安全?琥珀又听不懂了。“什么意思?”“我们不但要负责带领辽帝去狩猎,还要负责服侍他们。”琥珀两眉蹙在一起。“服侍?”感觉有点不对了。“是,”苏勒面无表情。“要女人去服侍他们。”琥珀瞪住他片刻。“那种服侍?”苏勒颔首。“多半是那种服侍。”琥珀愤怒地惊喘。“好过分!”“不过通常负责带领辽帝狩猎的部落酋长必须先行带妻子前去谒见辽帝,而现任辽帝有个毛病,如果酋长妻子不中看,他宁愿自行安营扎帐由他们自己人伺候,而不屑于让咱们的女人伺候。”“那好办,”琥珀脱口道。“随便找个丑女人去给他不中看一下不就成了!”“是有人这么做过,”苏勒漠然道。“之后被察觉,结果他们那一整族人以欺瞒辽帝的罪名全部被抓去充当奴隶了。”琥珀抽了口气“太过分了!”随即又松出那口气。“不过劾里钵说的也没错嘛!有我这个天下第一丑女在,今年我们是最安全的啦!”闻言,苏勒不由得捂住额头呻吟,想哭给她看,而另一边的嘉珲则是连连翻白眼,达春哈哈苦笑,阿克敦一脸不知所措。“干嘛?”琥珀不解地来回看他们四人。“我说错什么了吗,你们干嘛摆这副样子给我看?”“你”叹气,苏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啊!我知道了,你们是担心我太丑,搞不好会把辽帝给吓坏了,然后他们就会怪罪我们,对吧?”琥珀自以为是地编故事,再加严肃的评论。“嗯,嗯,确实,这样也是很麻烦的咧!”“是啊!真的会被你吓死了!”嘉珲喃喃道。“不过不是辽帝,而是我们。”达春想爆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吐出一声类似呻吟的喘息,苏勒与阿克敦相对苦笑。撅着小嘴儿,琥珀瞅住他们四个,很夸张的大叹一声“好嘛,好嘛,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长得这么丑,你们也不用这么担心”她不甚情愿地承认全都是她的错。四个男人齐声呻吟。“而且如果不是我硬挑中嘉珲夫君逼他和我这个丑女成亲,你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境地”四个男人做抱头痛哭状。“好嘛!既然是我闯的祸,我会负责想办法解决,你们放心好了喂喂喂!你们这种脸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会想到办法的啦!你们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揍你们喔”二月,塞外北国大地,满目是千里冰封,辽帝在混同江行在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宴会,以便接见邻近部族和友邦,譬如高丽、生女真、阿里眉、室韦、蒙古里和于厥等,有人谄媚,有人不亢不卑,也有人脸色生硬,好像表情也给冰封住了。嘉珲即是最后者其中之一。“因此民妻未能前来谒见圣上”片刻后,嘉珲退出宴会,与达春会合低语,劾里钵气急败坏地随后追出来。“安跋嘉珲,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是不该又轮到你们,但我会挑上你们也是有理由的,你应该很明白的不是吗?何况我也会补”话甫说一半,嘉珲即已严峻地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转身离去,劾里钵不禁怔了一怔,继而皱眉,再不安地转注达春。“我做错了吗?”达春不语,拚命点头。“他的老婆”劾里钵迟疑着。“不丑?”达春还是不吭声,拚命摇头。劾里钵的脸色开始难看。“好看?”达春更用力的点头。劾里钵咽了口唾沫。“很好看。”达春还是点头,这回更加上很夸张的辅助动作──他的手拚命往上挥。劾里钵开始后悔了。“非常好看?”达春依然猛挥手猛点头。劾里钵叹息。“非常非常好看?不,不用回答我了,我想我应该在事前先找他商量一下,此刻不会出这等纰漏了,对不?”达春两手一摊,双肩一耸。劾里钵犹豫了下。“你想他会生气很久吗?”达春耸耸肩,终于开口了。“他很疼他老婆的,事实上,我们全族人都很喜爱他老婆,如果有人要伤害她,我敢保证全族人都会拿命跟他拚了!”说完,他也离开了。

劾里钵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徐徐咧出一嘴苦笑。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又做错了。两天后,达春欢天喜地的陪同嘉珲回到村寨里,一见到琥珀差点抱上去,嘉珲一拳先把他捶到墙角去表演翻斤斗,达春狼狈爬起来,却还是挂着一脸傻笑。“真是太厉害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应付那个辽帝派来的枢密使的?”琥珀与苏勒相对一眼,同时笑出声来。“也没什么呀!只不过把看起来最可怕的人全都推到最前头,叫他们硬趴上那家伙身上喊救命,那家伙就吓得头也不回的跑了。”琥珀想的办法非常简单,她自草葯书典中挑出一种会引起全身斑点红肿的葯草让半数族人吃下,再由嘉珲去向辽帝报告说村寨里疑似出现瘟疫,若辽帝不信邪派人来探视,届时把人推出去给他们看就行了。“这算欺瞒辽帝吗?”“若是有人提出疑问,就说那些生病的人都是吃了打回来的老爷子,说不定是那老爷子有病才会害得大家生病,幸好不是很严重,所以没有死人,这谁能说是欺瞒?明明都已经生病给他们看了嘛!”“那葯草没问题吧?”“放心,三天葯效过后会自动痊愈。”结果很完美,那个枢密使吓得落荒而逃,回去先忙着洗过三次澡后才去向辽帝报告,说的加油又添醋,惊天又动地,辽帝听得全身冒冷汗,赶忙下旨意。“不去桃山了!还有,以后不要再让涅剌古族的人来接近朕!”两句话不但免了涅剌古族这回的苦差事,甚至免了往后轮值带领辽帝狩猎的苦恼,莫怪嘉珲一宣布结果,整个村寨里霎时欢声震天,直呼酋长夫人英明又伟大。“这样你们就不会怪我长得太丑为族里惹来麻烦了吧?”四个男人的欢笑霎时又变苦笑。到现在她还在说这种话!正叹息间,雪花又飘然落下,嘉珲忙将琥珀推回屋里,自己跟在后面,达春忙追进去。“嘉珲,劾里钵在问说你是不是会恼怒很久?还问他要如何你才能消气?”两道浓眉又打起架来“他又想干什么?”嘉珲不悦地问。“不太清楚,好像是跋黑的问题,还有呼雅部的问题。”“唔”嘉珲抚着下巴沉吟。“辽帝决定要上哪儿?”“大鱼泺,温都部负责。”“那就请他在辽帝出发后,得空上我们这儿来一趟吧!”整个漫长的寒冬里,琥珀几乎随时都窝在嘉珲的怀抱里,无论是吃饭、看书、做女红,或者是教他识字,仿佛那就是她的专属宝座,没有他,她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自己了。而嘉珲也始终很有耐心地充当她的座椅,给她温暖,给她舒适,是帮助她度过这个寒冬,也是在享受拥有她的满足感与另一种说不出的柔情,一种非常奇妙丰盈的感觉,使他逐渐体会到她对他的重要性。“嘉珲夫君。”放下缝纫一半的小娃娃衣服,琥珀若有所思地低唤身后的人。“嗯?”嘉珲低应,大大的手掌抚在她隆起的腹部温柔地摩挲,唇畔微勾满足的浅笑,两眼则盯在书本上,试图以她教会的字看懂书上到底在讲些什么。“劾里钵不是你们的部落联盟长吗?他为什么要担心你生气呢?”“他才刚接下部落联盟长之位不到两年,有些人对他不是很服气,譬如他的叔叔跋黑,还有前任国相雅达的儿子桓赧和散达,所以他需要有力的支持者。”“譬如你?”“在生女真部落联盟里,涅剌古部的武力是最强大有力的。”琥珀回眸。“你要去打仗吗?”缓缓地,嘉珲自书本上拉回视线与她相对。“有必要的时候。”“哦!”收回眼来,琥珀继续低头做女红。他轻轻拨弄她散落的发丝。“你不喜欢?”“废话,我当然不喜欢,这样我就看不到你的酒窝和你的笑容了。”收回手,嘉珲抚向自己脸上的疤痕。“你喜欢看我笑?”当其他女人都觉得他笑起来更可怕的时候,她竟然喜欢看他笑?“喜欢啊!特别是晚上睡觉前,你的笑容都特别奇怪,可我就是好喜欢你那种奇怪的笑,每次都看得我浑身莫名其妙的燥热起来。”是吗?她看不见他丑陋的疤痕,只看得见他充满欲情的笑,而且好喜欢?“是这样吗?”漆黑深邃的眼神又变得迷离了。“你很喜欢看我那种笑容?”忽地一阵战栗掠过琥珀的娇躯,往常只有在瞧见他那种特异的笑容时她才会有这种战栗感,但此刻,他那低沉慵懒的语调竟也引起了她同样的战栗,她不由得惊愕地回过身去。在浓密的睫毛下,幽邃的眼神笔直地望进她眼中,是那样炽热,那样令人心慌意乱,使她的呼吸心跳骤然静止。她爱看他的酒窝,为他的性感笑容着迷,但此刻这种眼神却更有致命性的杀伤力,那燃烧着火焰的眼眸深邃得仿佛要淹没她整个人,吞灭她所有的意志,这种感觉令人感到非常害怕,却又忍不住有所期待。“夫夫君,请不要不要这样看我。”“为什么?”“这样这样我不能呼吸啊!”“哦?那我最好渡一点空气给你,免得你窒息了。”“呃?”结果她还是窒息了!窒息在他们原始、狂野的激情中二月下旬,冰雪开始融化。三月中旬,土壤开始解冻,部分涅剌古族民准备狩猎,部分忙碌耕种事项。四月,雪融的大地悄然被绒绒的青草染绿,岸边的垂柳已抽出绿叶,青青的白杨树吐出红穗,山边的稠树漾开了带笑的绿靥,十数个顽童在那清澈见底的溪河边嬉水,这一片春色使人在欣喜中心情分外振奋,还有那柔柔的清风嗯!正是插秧的好日子。捧着小心翼翼栽培出来的秧苗,嘉珲精神奕奕地领着族民下田插秧,他有预感,今年一定会成功!“安跋嘉珲!”正专心工作的嘉珲循声望去。“劾里钵、辞不失、盈歌,你们来了。”望着忙碌的族民,劾里钵颇为无奈地摇摇头。“你还不打算放弃吗?”“今年一定会成功的!”嘉珲斩钉截铁地说,并离开田地跳上路面,招来达春吩咐一番后,即上马和劾里钵与其他两骑驰向村寨而去。“夫人呢?”嘉珲大声问,并跳下马。“练箭去啦!”格佛荷回道。“她那个样子还敢去练箭?”嘉珲不敢相信地燃起一把熊熊的怒火。“夫人想说今年要和您一起去秋猎。”“秋猎?那女人,怎么都讲不听!”嘉珲忿忿道。“哈季兰,帮我招待客人!劾里钵,你们自己进去坐,不用客气,我去找我妻子。”劾里钵三人目送他怒冲冲而去,相对耸耸肩,径自进屋在炕上各自落坐,哈季兰随即送来一坛酒和三支酒碗。“哈季兰,你们夫人好看吗?”劾里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炳季兰微微一笑“就像个仙女!”语毕即退回灶房里去了。“仙女?”劾里钵泄气地喃喃重复。“那我还真是搞砸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教她一直戴着面纱呢!”盈歌安慰道。“起码我得先跟安跋嘉珲说一声,本来就不该轮到他呀!”“二哥是部落联盟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没有资格反对!”辞不失语气强硬。劾里钵摇头。“将来你要是有机会接下这个位置,照你这种做法,早晚会搞到众叛亲离的!”辞不失窒了窒。“我我是顾虑到你身为部落联盟长的威严啊!”“无论是什么样的威严都得建立在公平基础上,就如安跋嘉珲,他的族人对他死心塌地,因为他凡事只为族人着想,行止不偏不倚非常公正;反过来说,如果我只为了贪图自己的方便来指使各部落,自然会有人不服我,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辞不失还想再辩,就在这当儿,冷不防地,木门被砰一声打开。“夫君,你回来了,怎么这么快咦?你们是谁?”咚咚咚!三碗酒全跌到炕桌上,三张大开的嘴,三道垂涎的口水,还有六只瞪凸的眼,全集中在门口那个美若天仙的孕妇身上。“咦?夫人,您怎么回来了?酋长大人去找您了呢!”“他去找我?我听说他回来了,所以就赶紧跑回来了呀!”“可能你们错过了吧!”“大概。嗯他们是谁啊?”“酋长大人的客啊!酋长大人回来了。”“琥珀,你怎么回来了?”“啊!夫君,我听说你回来了嘛!这么快就种好了吗?”“我有客人,他们三位是咦?劾里钵?你们怎么了?劾里钵?”“他们大概是被我的丑陋吓到了。”嘴巴依然张着,眼睛仍旧瞪着,耳际虽然溜进一连串对话,却没有一句听得懂,那三个失神的人在嘉珲几经呼唤之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而劾里钵回神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嘉珲,我道歉。”嘉珲怔了一下,继而失笑。“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不想再追究。来,我先为你们介绍一下”片刻后,琥珀和哈季兰一块儿进灶房里准备招待客人用午膳,嘉珲和劾里钵三人各干了一碗酒后,开始讨论问题。“跋黑正在游说桓赧和散达。”“他们没有人马。”“乌春和窝谋罕有。”“温都部酋长乌春?他也有份?”嘉珲吃惊地放下酒碗。“那可麻烦了,温都部族人善锻铁,这下子他们连武器都不缺了。”“还有纥石烈部的活刺浑水。”“纥石烈部的活刺浑水?”嘉珲两道浓眉顿时打了个死结,沉吟半晌后。“如果能预先阻止他们的话是最好,倘若不行,到时候我会支持你的。”得到嘉珲肯定的承诺,劾里钵好似吞下定心丸似的松了一大口气。“谢谢,那呼雅部的”“请别再说下去了!”嘉珲沉声警告。“这种事不要勉强我。”“但呼雅部的人骁勇善战,如果我们能”“劾里钵!”嘉珲怒喝。“好好好,不勉强你,不勉强你!”见嘉珲发火了,劾里钵忙投降。“不过希望你族里的人能开始准备了。”“我族里的人随时都是准备好的,至于涅剌古部其他氏族,我会通知他们。”“那么你估计一下大约有多少人手可以调动?”“这个嘛”灶房门边,琥珀悄悄聆听着。要打仗了吗?她不喜欢这种事,一想到战死的爹爹,她更痛恨这种事。或许嘉珲回不来的话,她就可以成为梦想中的女酋长,但是她宁愿不作女酋长,也不愿意去想象如果他真的回不来怎么办?不,这种事她绝对不要去想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