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契当中,子蛊的地位极低,擅用母蛊者,可轻易寻到子蛊的位置,但子蛊若想寻到母蛊,却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苏明澈不在乎自己需要付出什么,但这次发动血契追踪,确实耗费了太多精力。况且看得出来,主人不过是披了层“神医”的壳子方便度日,实际上对医术没什么深入的钻研。
譬如昨日,虽给他们喂了解毒的药,身上的伤口却几乎没有处理,若不是他和十一命大,挺了过来,以主人那点医术,他们早就被医死在这里了。
于是经年累月的暗伤积在身体里,苏明澈只能在主人面前强撑,待到主人的气息一远,他那口气便绷不住了似的,从喉头向口腔,漫起阵阵腥甜,连带着双手开始颤抖。
他渐渐没有更多精力去关注主人的动向,直到十一的惊呼传来,才将他从濒临昏迷的边缘拉回:“庄、庄主!林先生他……跑了……”
刚刚温好的茶杯“砰”地一声碎裂开,十一来不及思考碎茶杯是不是每一任庄主都会染上的怪癖,那些碎片就纷纷卡进了他的脖颈。
不同的是,那些瓷片并非只嵌在他的皮肤中,也在苏明澈的手心越陷越深,苏明澈掐着他的脖子,从掌缝之间流下不知是谁的血:“往哪个方向?”
“东、东南……”十一心知自己必死无疑,勉强挤出一点声音来,紧接着说道:“庄主……您的手……受伤了……”
十一是个傻子,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傻子。苏明澈看着在自己手里将要断气的人,一个晃神,手劲便松了几分。
几块碎瓷零落在地,更多的还是一半钉在苏明澈手上,一半钉在十一的侧颈,十一被苏明澈松手撂在地上,只按捺不住地咳了两声,便立刻低头跪好。
然而苏明澈没再看他,而是把视线投向掉在脚边的两颗药丸:“这是什么?”
“是林先生给的。”十一答道:“先生说,可以延缓寒星毒发。”
说完,十一双手捧起那两颗丸药,举过头顶递给苏明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需要奴替您试一颗吗?”
苏明澈半晌没答,只是捻起一颗丸药看了看,又烫手似的放回十一掌心,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染上了复杂而落寞的情绪:“你自己定。”
“庄主?”十一有些迷茫,抬头望了苏明澈一眼,又立刻低下。
“主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苏明澈将十一拉了起来,声音却冷得像座冰山:“此药难得,主人赏你的就是赏你的,我无权左右主人决定的东西。”
“这……您……”这一天下来的冲击太多,十一的脑袋多少有些转不过劲,只能磕磕巴巴地组织着语言。
苏明澈情绪不佳,没耐心等他,便直接下了命令:“从现在起,你记得两件事。”
“是!”独自思考对十一来说太痛苦,反而是命令使他一听就精神百倍。
“第一,我与主人的事,主人知、我知、你知,不可有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我将你剥皮抽筋。”
其实这个不用苏明澈说,十一也知道,他承认自己有点呆,但绝对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