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和哥哥一起睡(2/2)

顾傲迟缓了好久才涩着声音:“去。”

即使顾骄从未再刻意提过,以为那次顾傲早就烧傻了,忘了那晚的事,实际上,顾傲清楚的知道,自己记得,只是一直装作忘记了。

西烛楼。

代表着顾傲最自欺欺人的记忆。

这个地方顾傲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回,但是从未对这个地方怀揣着好奇,甚至包含着鄙夷和厌弃还有说不清的厌恶。

西烛楼位置近郊外,一整个落星湖被划归在楼内,传闻西烛楼内部一共四十八座地上楼,还有一座底下楼阁,内里奇珍异宝无数,门卫森严,除了会员,没有人能窥得里面的面貌。

但是研中的毕业生有一次机会进去,去各凭机遇核实那些所谓流传出来的s级alpha和oga的身份,信息素等等真实性。

奇怪的是,管理严格的西烛楼对此几乎是默认态度。

车上好多人拿着资料讨论,时不时说说笑笑,但是没人敢议论顾骄那条,甚至顾傲表露出太过于变化莫测愤怒扭曲的神态,肌肉紧绷,其他同学都不敢靠近他。

顾傲翻腾的心绪中夹杂着一丝委屈。

事实上,顾傲为了找顾骄,早就去过西烛楼。

但是这件事,顾傲装作烧坏脑子遗忘了,顾骄也当作他忘记了,再从未在提过。

10年前

夕阳正好。

“顾骄,你看看你还像个刚成年的alpha不,雷打不动九点哄小崽儿睡觉,没有半点夜生活。”

想到顾傲,顾骄心情是复杂的。

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理说顾骄应该对这个年幼的弟弟排斥,但是顾傲太脆弱了,招得顾骄每次都心软哄他睡觉。

小孩睡得早,顾骄跟着也睡得早。

这么想来也确实不合适,顾傲是他父母的责任,又不是自己的。

顾骄难得出去玩一晚上,出门前,顾傲还在老老实实写作业:“哥哥早点回来,我和小鳄鱼一起等你。

顾骄看着他乖巧地样子,最后还是不忍心,问了句:“我今晚估计不回来,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送你回顾家?”

一听到要回去顾家,顾傲坚定地摇了摇头,小声问:“估计不回来是回来还是不回来啊?”

顾骄被他的大眼睛盯着,难得局促地说道:“回来吧,但是会很晚的,你一个人乖乖早点睡觉。”

说罢,便穿过前庭离开了。

夜色一点点变暗,外面打起了闷雷,顾傲一个人蜷在大床上发抖,“哥哥”

顾傲实在坚持不了,拖着把大伞准备出门,出门前犹豫了,又掉头跑回卧室,抱着有自己半大的小鳄鱼一起。

一个小孩子,抱着个玩偶,又撑着把大伞出门了。

半山别墅这边根本没有人影,顾傲手里的伞撑得东倒西歪,艰难地一个人沿着路往山下走。

靠山边停着一辆跑车,似乎有人在上面,顾傲犹豫好久,实在是手酸地撑不住伞,过去敲了敲车窗。

“唉?谁啊”车上的人不耐烦地降下车窗。

隔着雨幕,对方辨认了好久,疑惑道:“你是顾家那个小孩?”

顾傲眨眨眼,隔着雨幕,也认不出这人是谁,但是大抵肯定是认识自己的。

顾傲点点头。

那人似乎是慌乱地整了整衣服,见顾傲身边也没个大人无奈道:“先上车。”

顾傲左手伞,右手娃娃,狼狈地上了车,即使打着伞,也湿了半边身子。

“这大半夜又下雨的怎么一个人出来,没有保姆跟着么?”

顾傲摇摇头,看着前座的两人说:“我要去找哥哥。”

“你哥,顾骄?”那人想了想,能住在这片区域,同样姓顾的就一家。

顾傲说是。

“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顾傲又摇摇头。

林澍好笑道:“那你怎么找?我们送你回家吧。”

顾傲失望地摇摇头,找着开门锁准备下车。

副驾驶的oga安然细声道:“刚刚周颂是不是说,今晚顾骄和白炎几个去西烛楼来着?”

顾傲听到顾骄的名字,又坐回去。

林澍为难地打量着小孩,想了想,“好像是。”然后委婉地劝道:“那你哥估计今晚有事儿啊,要不先送你回家?”

顾傲坚定地摇摇头,转身准备下车:“我想去找他。”

顾傲的手扳在车门上,林澍着急忙慌地按下锁车键。

这大半夜下着雨,两人也不放心半大的小孩在外跑,林澍认命地从中间的储物抽屉抽了两罐抑制剂出来,递给安然一支,自己打了一支。

冰冷刺骨的液体流窜至全身,冷却了上头的情欲。

林澍自嘲道:“我约人被小孩打断了,顾骄约人,我带着自己的oga给他送小孩,主打一个谁也别想好过。”

安然温声道:“小朋友在呢。”

林澍失落地凑过身亲了亲对方的脸颊:“知道了。”

转头对顾傲说:“我送你去找你哥,不过西烛楼那地儿我可进不去,能不能找得到得看你自己了。”

顾傲开心地点点头。

副驾驶的oga叫安然,是一个a级oga,旁边的alpha叫林澍,也是一个a级alpha。

他们没办法进西烛楼,西烛楼审核严格,只允许s级的alpha和oga办理会员,他们只能把顾傲送到门口。

两人和顾家只是点头之交,在宴会上见过几面,根本没有具体的私人联系方式。

会员制的地方,没有门卡根本刷不进去。三人只能在车上傻等。

安然家里要他赶紧回去,通讯那边骂得凶,林澍不得不紧着先把安然送回去。

“要不我们带着你,先回去,然后我送你回顾家?”

顾傲死命地摇头:“谢谢你们,不过我要等哥哥,哥哥确定在里面吗?”

林澍为难道:“大概率是在。但是你这会儿下去淋生病了。”

顾傲坚定地说:“那个檐下面淋不到的,我下去了,谢谢你们。”说完便下了车。

半夜的冷风凉飕飕的往顾傲衣服里掼,雨不见停还越发的大,偶尔飘进去的斜雨打在顾傲衣服上,之前湿得衣服被车上的暖气烘得半干,这会儿又湿嗒嗒地贴在身上。

顾傲把自己和小鳄鱼蜷在一起。

哥哥真得丢下自己了吗,哥哥在不在,哥哥…

顾傲头埋在小鳄鱼上,撑不住地伞滚落在一边,眼泪汩汩地流,把浅色地鳄鱼玩偶洇深了。

顾傲又是害怕又是冷,哭得昏昏沉沉。

旁边的高门终于开了。

“雨大,您要不要直接休息一晚,明早离开。”

顾骄看着暴雨,有点担忧,说道:“不用了。”

“那我给您找个代驾?”

这边代驾还没来,阴影处细微不可闻的一声,

“哥哥。”

顾傲感觉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身体一阵冷,一阵发烫,整个人魇住了般,除了喃喃

“哥哥”

感觉自己被抱到一个暖烘烘,香香的怀里,顾傲揪着顾骄的衣服:“哥哥害怕。”

顾傲昏昏沉沉发烧,顾骄找了医生来家里,挂着点滴,顾傲昏睡得也不踏实,一直拽着顾骄不让走。

顾骄不知道顾傲是怎么一个人拖着半大的玩偶找到郊外的,没来得及问但是心里止不住地后悔和懊恼

尤其是顾傲一边病着,一边脆弱地粘着自己。顾骄白天照着,晚上哄着,跟带自己的小崽子似的。

顾傲这一病,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周。

顾骄以为顾傲烧昏了头,小孩记不得什么,而且自己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这一茬一直按下再没提过。

但是顾傲一直知道,西烛楼=约人=丢下自己很久很久,差点不要自己了。

所以,顾傲很讨厌去西烛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