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云的手逐渐收缩,他眼眸里的疯色掌控了整具身体,恍若只会交合操干的行尸走肉。
无论怎么努力,吸进嘴里的空气都被那双恶魔之手阻隔在外,池错眼前愈加模糊,只觉身体上的疼痛正在渐渐消失,神志也一点点分离出身体。连苏凌云一下快过一下的撞击也感受的没那么真切了。
他张了张嘴,好似发出了拉动破风箱样的声音。
突然脖子上的屏障消失,空气像吹气球一样灌进肺里,强势又不容抗拒,呛得他剧烈地抖动。难以自控地收缩起后穴,那把锋利地匕首猛地冲进一个从未到达的深处,而后停滞了数秒。
先前被屏蔽掉的痛楚如约而至,随禁锢的解除似乎又更加深了几分,池错耳边轰鸣不止,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苏凌云射了。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疯狂和甜美,是他二十几年来最快乐最放肆的时刻。撕掉了身上的所有束缚,规则、框架、身份、理智,统统抛在脑后,只做自己,只遵从内心,完完全全地释放、毫无保留地展示。
望着满身狼藉又昏过去的池错,他的内心竟破天荒地宁静了下来。
池哥,你哪都去不了。就算是死,也得在我身边。
池错在大床上醒来,身上被清理过。他不认为这是苏凌云干的,以自己对他的了解,没趁自己昏迷时再补两刀就不错了。
大概是之前见过的他手底下那几个壮汉中的一个做的吧。
无所谓,反正自己早就没有什么贞操男德,本就是做的皮肉生意,哪还有什么羞耻心。
不过倒是有好情况,就是自己不再赤裸裸地被锁在诊疗椅上“君子袒蛋蛋”了。身上套了件不合身的白色t恤,一条更加松垮的沙滩裤歪歪斜斜地挂在胯上。
厕所的镜子里映出他病态的脸庞,本就白皙的皮肤,因这一段时间的受虐和营养不良,变得更加苍白,一层死气笼在他肩上。池错扬了扬下巴,脖颈上那圈发紫的勒痕清晰地告诉他,昨晚苏凌云那个疯子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要想个办法。在这样下去,什么都没做,可能哪天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
他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卧室的门“咔嚓”一声。
像进入警戒状态的刺猬,随时要向来犯之敌发送浑身的尖锐。池错瞬间绷紧了神经,见到来人并非苏凌云时,又稍稍松懈了半分。
“你谁?”池错后退了一步,边打量来人边在心里评估双方的战斗力。
“呵。”来人蔑斜了他一眼,丝毫不在意地坐在床尾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相言,是苏凌云的——家庭医生。”
白相言磕巴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与苏凌云的关系。苏少爷回国以后,是他负责跟踪观察他的精神状态,接手并协调他服用的来自国外的治疗药物,又监督着他的行为举动。
毕竟他的老板,连苏凌云都不知道,正是他的外公——叶康远。
“哦。”池错翻了个白眼,从床头柜上拿过杯子,准备出去看看有没有水喝。
“我知道你是谁。”白相言没有因为池错的冷淡生气,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妈是叶婉……”
“你是谁?”话音未落,池错猛地回身,眨眼功夫已经站在那人跟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脸上是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失态。
“哈哈哈哈……”觉得池错的反应十分有趣,白相言无视了池错仿佛随时能扑上来给他一拳的低气压。
“放心,苏大少爷不知道。”轻易就点破了池错的心思,见他明显放松下来,白相言清了清嗓子,决定不再绕弯子,“我到这儿来有两个任务。一是苏凌云托我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毕竟我是个医生;二呢,是你外公,噢,你还不知道你外公是谁吧?”
池错死死盯着面前人,并未回答他的问题,那人自讨没趣,又自顾自说起来。
“其实你外公家里很有钱,只不过你妈年轻时候出了事,他觉得丢人,所以一直没管过你们娘儿俩。后来,因为遇到了一点小麻烦……算了,你不知道的比较好。简单来说,是你外公让我来看看你,若你乖乖的,不给他惹是生非,也便罢了,若你非要大闹一番,后果会是你难以承受的……”白相言说得很轻松,三言两语中警告池错不要恣意妄为。
“当然,你和苏凌云之间的事,我暂时还没告诉老爷子。”
“随你。”冷冷抛下两个字,抬腿踢开卧室的门,池错浑身写满了抗拒,他不想听,也不想知道那些人过得有多好,因为这样会显得自己愈加狼狈。
白相言起身,跟在他身后,声音乍听起来有些温和,池错却在其中品到了一丝傲慢。
“还有,你的身份,苏凌云也查不到。除非你妈妈告诉他,不过,你猜,她会不会说?”
这话就是赤裸裸地挑衅,池错一瞬间被点燃了,苍白的面孔涨得通红,脖间的青筋也根根条条暴起,和原本的伤痕互相交错,衬得他犹如厉鬼索命般恐怖骇人。
“苏凌云,他算什么,他凭什么?他就是个小偷,他偷走了我的母亲,他偷走了属于我的爱!我只不过是,我只不过是要惩罚他,惩罚这个小偷!”
如果愤怒可以具象化,恐怕这城市早已夷为平地。没有人关心他的死活,没有人在意他过得如何,没有人愿意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温暖,没有人。
“我懂你的愤怒,但是你要明白,凭你现在的能力,什么也做不了。你既拿不回属于你的母爱,你也不能惩罚偷走你母亲的苏凌云,你只会给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更加会让你母亲离你越来越远。”白相言知道自己说的话并不能说服眼前这个男人,但收钱办事,他还是要开口。
为什么,我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只是想要那个小偷也尝尝我曾受过的苦痛。却都在告诉我不要痴心妄想,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
“你懂?!你能懂什么?!从出生起,我用尽了全力只想听到一句‘她爱我’,想知道我也是一直被爱着的,六岁那年的生日,我以为终于等来了,她对我温声细语,她对我疼爱呵护,她带我去游乐园,她给我买甜甜的冰激凌,我以为是我的乖巧懂事终于打动了她的心,呵!哈哈哈哈哈……原来,不过都是逢场作戏,我只是她用来逃脱的工具,从那以后的地狱里,我常常会想,我是什么呢?在这世界上,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池错双眼红的要滴出鲜血,他一字一句,像是生生将自己的胸膛剖开,从中掏出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不顾自己撕裂又锐利的痛苦,捧在手里,展示出他全部的不堪与憎恨。
“你说你懂我的愤怒,那你告诉我,我活着,究竟为什么?!”
从灵魂里发出的质问,白相言怔在原地,他仿佛看到池错身后重重的枷锁,压得他脊梁弯曲的快要贴在地上。
这是一个被囚禁在难以逃脱的牢笼里的困兽,纵使寸步难行,却仍带着手铐脚链与命运搏斗。有那么一瞬,白相言说不出自己胸腔里氤氲着的情绪是什么。
他年近不惑,苏家小少爷近来的举动在他看来不过是幼稚的报复,而今日奉命警告的这个人,却让他许久没有过波动的内心,尝到了些不同的滋味。
这是同情,白相言告诉自己。
池错被怒火烧得久了,后背竟渐渐升起一层冰霜。是,他该早已看透这世界,于所有人而言,他都是个多余的存在,就像他的名字,错,错,错。
屋里陷入了死寂,池错剧烈起伏的心绪慢慢平稳,他又冷笑一声,“假慈悲,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用来让别人感激的工具,我不吃这一套。”
不想再多说什么,池错转身简单地在这个两室一厅的公寓里转了一圈,了解了个大概。屋里各个角落安装了大大小小数十个摄像头,连厕所也没落下。
倒了水,池错无视了白相言电线杆似的还杵在客厅里,回卧室去了。
“没错,人确实没有感同身受。我也是受雇于你外公,你的遭遇的确令人唏嘘,不过拿人钱就要做点事。”白相言深呼吸一口,抬腿跟过去。他还没得到池错的承诺,暂时不能离开。
“苏凌云年纪小,报复心强。毕竟你之前确实做了错事,他恨你也是自然。你先忍了这一阵子,等他心里出气了,应该就会放了你,到时候我替你跟你外公说说情,让他给你安排个好去处,你就好好过日子……”
池错被这番话气笑了,这些人,不要脸到了极点。他懒得再开口,毕竟眼前这个人站在这里的目的,从一开始就告诉了自己。
“知道了。”先嘴上应付下,至于苏凌云,那个抢了本该属于自己一切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就与他划清界限,说什么好好过日子,哪怕是死,也要变成恶鬼,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希望你不要食言。”白相言转身,走了几步又折返,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盒放在床头,“这是烫伤的药膏,有点疼,但是效果不错,你自己记得上药。”到底是医者仁心,池错昏迷的时候他见过那一大片的惊心动魄,把苏凌云骂的狗血淋头,那时他心里没什么感觉,毕竟从医这么多年,早就没有什么恻隐之心。
可此时,明明这人穿着衣服,面上还是一副阳奉阴违的神情,他却突然不忍,好似那些血淋淋的伤疤又裸露在自己面前。
抬眼看见白相言站在门口满脸的同情和心疼,池错觉得恶心。这种表情比昨晚苏凌云发疯操自己的样子还要让他想吐。他不需要谁来怜悯,也不需要什么关怀,更不想看见这种令人作呕的表演。
“说完了没有,说完你可以滚了,老子要睡觉。”
没关系,还有时间,更何况自己偶尔还能借由检查身体到这里来。白相言退了出去,他深深地看了那个充满不耐烦的侧脸一眼,心里被一种奇怪情愫占据,有些酸涩。
有一瞬间,他竟产生了想要帮助他的想法。我大概是疯了,白相言拍了拍脑门,走进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