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杯酒(1/2)

第十杯酒

仁者,阎浮提东方有山,号曰铁围,其山黑邃,无日月光。—————<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中—地狱名号品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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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孜……随着一声刺耳的开门声响起,旅馆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来,一阵闷热cha0sh的空气从房内传来。凌洁莹推开面前沈重的大门,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和脑袋内翻云覆地般的晕眩感,踏进了房门内。咯噔咯噔……伴随着一声声沈重的脚步声,脸se苍白、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小命跟在凌洁莹的身後,也静悄悄地走近房间之内。

当凌洁莹进门时,立刻把房卡塞进旁边的感应器之内,橘hse的灯光立刻照亮了狭窄的空间。放眼望去,杂乱不堪的房间显露无遗,在温热橘光的照耀下,能够清楚看到被随意摆放在双人床上的玻璃酒瓶、摆放在桌面上的毒品包装、针头和堆积如山的菸盒,彷佛好几天都没人收拾过一样,成群的垃圾被堆积在溢出来的垃圾桶旁。飒飒飒……一缕缕冷风穿透窗户的缝隙,宛如有生命一样,在狭窄的室内来回窜动着。

除此之外,在靠近电视机旁的墙壁上,用胶带黏贴着四张男子的照片,又年轻有老;有的背景在拥挤的地铁上;有的在y暗的小巷里;有的则在广阔的大街上。这些照片在橘光的照耀下,各自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总算………回到这里来了,唯一能够让我安心的地方。凌洁莹一步步走到堆积垃圾的床边,扔掉手里的啤酒瓶,熟练地脱掉身上的黑se风衣,转头看着门前的小命,微笑着摊开双手。

不知道为什麽,每次回到旅馆房间,总会让凌洁莹感到无限的悲伤感,就像是被一颗巨石压住x膛似的,狭窄的空间让她难以呼x1;满是垃圾的床铺让她无法忍受。面对脏乱的房间,此刻的凌洁莹内心其实再清楚不过了………原本那个带给她温暖的「家」,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怎麽?小命,不进来吗?这里是我唯一的家了………我只剩下这个家了。」凌洁莹用手按压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刻意流露出喜悦的表情,任由眼角的泪水滑落她的脸颊,轻声说道。「不进来吗……?」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後悔无追。」小命瞪大眼睛,在门口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房内杂乱的情境,合十祈祷了片刻,随即跟上凌洁莹的脚步进了门。

「怎麽样?要酒?还是香菸?」凌洁莹面对着缓缓朝她走来的小命,从旁边桌面上用右手拿起一瓶啤酒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菸,微笑着问道。

「贪。」小命迅速夺过凌洁莹手中的香菸,随即将菸盒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内,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taade在g……什麽?」凌洁莹睁大眼睛,露出吃惊的神情,惊讶地说道。

「痴。」小命随即伸手抢走凌洁莹手中的啤酒罐,再度将铝罐扔到了垃圾桶内,毫无感情的说道。

「嗔。」小命举起右手食指,指着凌洁莹的头部,用尖锐的语气说道。「从我们进到房间内才过去了十三点六五秒,你就把人世间的三毒展现的淋漓尽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不是一般人啊,凌洁莹。」

凌洁莹瞬间明白小命的意思了,她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菸盒和啤酒罐,按耐不住内心的情绪,不禁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凌洁莹用手撑着床铺,低着头开怀大笑着。「哈哈哈哈哈哈你太有意思了小命,你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如同丝绸般的橘光照耀在小命苍白的脸孔上,她在凌洁莹捧腹大笑的时间内,缓缓地迈开步伐,走到了张贴四个人照片的墙边,在台灯细微灯光的笼罩下,面无表情的抬着头仰视照片。

「你真的打算杀si他们四个?」小命双手抱x,一边凝视着墙上的四张照片,一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

「只有四个吗?」凌洁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坐在满是垃圾的床面上,将手伸入垃圾桶中拿出菸盒,从菸盒里掏出一根香菸,低着头说道。「怎麽可能…………」

「後因果异熟,前因增上果,同类遍等流,俱相应士用。」小命转过头来,双手cha入口袋中,用尖锐的红se瞳孔凝视着凌洁莹的脸庞,细声说道。「你不会以为………杀了这些人就能去到极乐了吧?因果只是世界的规则………」

「任何人都无法逃避。」凌洁莹抢在小命说完这段话前,抢先说道。

「即使如此,你明明知道这点………」小命皱起眉头,继续瞪着凌洁莹,低声说道。

「他们不si,我活不了。」

一阵阵冷风飕飕地打在凌洁莹的皮肤上,她叼着未燃烧的香菸,将菸头叼在嘴里,反向叼着香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缓慢地走向窗帘敞开的窗户前。坐落於市中心的旅馆位於高楼层,从窗户往下看能看到漆黑一片的夜景,和漫天绚丽的星辰。

在对街的公寓里,几乎每一户人家早已睡去,在凌洁莹的视线里一片灰暗,只有一户人家的窗户仍然透露着一丝丝温暖的橘光………从窗户中能够隐约看到,一名贫穷的年轻的父亲和母亲坐在蓝se的地毯上,脸上挂着笑容,正在温柔的陪伴着他们年幼的孩子,有说有笑的玩玩具。

在一片漆黑且寒冷的夜空中,这幅画面显得特别的感动人心。

「你说得没错……小命,贪痴嗔贯穿我的人生,是种罪恶……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的。」凌洁莹用手轻轻抚0冰冷的窗户,用迷茫的眼神凝视着那户家人温暖的场景,以颤抖的嗓音说道。「因为内心的贪慾,才造就了这一切……我是知道的,但是……」

「但是?」小命眯起眼睛,站到凌洁莹的身後,低声问道。

「我即使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我对於你们的理念有一点不赞同。」凌洁莹,用力咬着香菸,忍着心中悲痛的情绪,缓缓说道。「我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你和我的相遇一样……无论我们做什麽努力都只是在命运的长河里载浮载沉而已………」

「鲜少有人能够控制自己命运……」小命缓缓低下头来,细声说道。

凌洁莹眼睛中的泪珠不受控制的落下,一滴滴泪水散满了脸颊,她默默低着头站在窗户边,将菸头中的滤嘴拔掉,随後反向点起香菸。一缕缕的白菸从香菸中窜出,随着冷风的吹拂,吹过墙上贴着的四张照片、吹过杂乱的床边、吹过满是垃圾的垃圾桶、吹散到房间的各个角落。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我。」凌洁莹x1了一口香菸,瞪大通红的眼睛,低声呢喃道。

「我只随着因果的浪cha0,随波逐流,这样就足够了。」

凌洁莹说完这段沈重的话语後,狭窄的房间再度陷入了沈默之中。冰冷的空气彷佛凝结了一样,波涛汹涌的海浪停止了翻腾,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沈重的宁静。小命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凌洁莹,直到一阵阵急促脚步声的响起。

咯噔咯噔咯噔………脚步声愈来愈靠近,小命迅速转过头,看向敞开的大门方向。一名浑身酒气的中年男子靠在门旁,一边喘着气一边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凌洁莹。透过窗户的反s,凌洁莹能隐约注意到,这名男子身穿十分破旧的衣物,手中拿着一袋袋装着白se粉末的夹链袋,他满脸胡渣、身材非常消瘦,全身上下散发难闻的气息。

「卖毒的。」凌洁莹面无表情的直视窗户,背对着门口的男人,低声说道。

「贪。」小命摇了摇头,以愤怒的眼神瞪着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啊………要来嗨……嗨一下吗?很便宜……很便宜的。」男人手肘靠在门把手上,不受控制的摇摆着身t,似乎看不到小命的存在一样,自顾自的朝着凌洁莹大喊着。「来买……来买………」

他看不到小命也正常……凌洁莹叹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冷静地心想着。

「我只说一次……给我滚。」凌洁莹x1了一口香菸,继续背对着男人,以凶狠的语气说道。

「哈哈哈哈哈,话别…别这麽说嘛,你只有一个人……来嗨一下啊哈哈哈哈。」男子用手抚0着头部,摇摇晃晃地用手撑着门,一步步地走了进来。「来嘛………你只有一个人哈哈哈哈啊哈。」

「给我滚……」当男子走到小命身边时,小命以极为凶狠的眼神瞪着摇晃的男子,狠毒的语气说道。

一瞬间,凌洁莹摆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未知号码」的标示赫然显示在手机萤幕上。电话铃声的歌声迅速穿透寂静的空气,悠扬的旋律响彻整个狭窄的空间。

音乐响起的霎那间,男子突然发现了小命的存在,他停下脚步,低头用恐惧的眼神看了小命的红se瞳孔一眼。

「不……不好意思……我刚才不知道有另一人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男子在看到小命红瞳的瞬间,露出了极为害怕的神情,立刻转过头来,一边碰撞着墙壁,一边逃出了门外……………

「你……做了什麽?」凌洁莹缓缓转过头来,瞪大眼睛,以吃惊的口吻问道。

「我不是说过吗?我改变不了一个人的生si,我改变的,只是一个人的生命。」小命看了一眼摆放在床上,仍然发出悠扬歌声的手机,冷静地说道。

「骊歌初动,离情辘辘,惊惜韶光匆促。毋忘所训,谨遵所嘱,从今知行弥笃。」手机铃声的歌曲回荡在y冷的旅馆房间内,为这个沈默又压抑的空间,带来了些许se彩…………………

第十一杯酒

有大地狱,号极无间,又有地狱,名大阿鼻。复有地狱,名曰四角;复有地狱,名曰飞刀。—————<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中—地狱名号品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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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就不是会向命运妥协的人。

就算活在没有希望;没有光芒的人间地狱,我也绝不接受随波逐流。这是我的底线,我做人的原则。

但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这麽做,是不是对的。

橘hse的灯光宛如一b0b0海浪般洒在狭窄的旅馆房间内,从窗户隙缝窜出的冷风一遍遍的敲打着向子航的皮肤,让他不免感到一丝寒冷。这间房间虽然是单人房,空间十分狭窄,但该有的家俱均有配备。最基本的单人床、破旧泛h的衣柜和摇晃的办公桌,和敞开着的窗户。在橘光的照s下,向子航皱着眉头的的脸庞显得特别的狼狈、疲惫,又挟带着一丝苍白。

向子航独自坐在房间内的办公桌上,前方摆放着一本打开着的笔记型电脑,手边摆放着一个不停发出铃声音乐的手机。他低着头,不停按压着手中的滑鼠,在刺眼的电脑屏幕中,他打开了桌面上的一个影片档案。

「更愿诸君,矢勤矢勇,指戈长白山麓。去矣男儿,切莫踟躇,矢志复兴民族~」

向子航手边的手机不停发出悠悠的音乐声,声音划破寂静孤独的空气,在昏暗的房间内不断徘徊着。

「真让人c心啊………」向子航摇了摇头,移动手指,按下了挂上电话的按钮,从手机里传出的音乐铃声瞬间停止,狭窄的旅馆房间又再度陷入了si寂当中。

向子航将目光重新转移到电脑萤幕上,并伸出手指打开了桌面台灯的光芒,在暖光的照s下,流露出认真的神情凝视着萤幕。

显现在影片档案中的画面一片漆黑,是一处监视画面,能够从细微的月光中看出,拍摄的地点正位於灵骨塔大厅。只见在监视器的画面中,只能看到凌洁莹一个人的身影,她先是在地藏王菩萨佛像前举着酒,跪地敬酒,随後重复了三次一0一样的动作,接着迅速转头,彷佛看到了什麽不存在的事物一样,面无表情的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同一时间,摆放在手边的手机又再次发出悠悠的音乐铃声。

「果然………是这样吗?」向子航叹了一口气,盖上了笔记型电脑的萤幕,随後站起身来,拿起了手机,缓慢地走到了玻璃窗之前。

这间旅馆虽然老旧,但玻璃窗外的景se却十分迷人。因为处於高楼层的关系,站在玻璃窗前,向下俯视,能够看到繁华城市的茫茫夜se。一盏盏的路灯散发微弱的冷光,在冷风的吹风下,尽责地将空无一人的街道稍微点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深夜的关系,路旁不要说行人了,连一辆车的踪迹都没看到,在冷光的笼罩下,一片片落叶随风飘落,就像是雪花一样左右飘荡,随意地点缀在沧桑荒凉的夜se当中。

而在对面的老旧公寓中,一户家庭的灯光x1引了向子航的注意,放眼望去一片漆黑的窗户中,只有一家人的灯光是亮的。在橘光的照耀下,那一家人温馨感人的生活画面逐一呈现在向子航的眼前。窗户中,年轻的父亲和母亲穿着破旧的衣物,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陪伴着他们大约四岁左右的孩子玩乐。

他们脸上的笑容、幸福的感觉宛如尖锐的尖刺一样,一遍遍的刺痛着向子航的内心深处。绝不随波逐流,即使活在人间地狱中………这是人生唯一的信念。但是……我从没想过会这麽痛苦。向子航用手轻轻抚0着冰冷的窗户,透过窗户,静静地感受着那一家人带来的温暖和幸福。

不知道多久,没有t会到这种感觉了…………可能永远也………

「喂……?陈警官吗?」向子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起电话,顺势说道。

「向哥,你的那个追踪器信号我们收到了。」陈警官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丝疲惫,反而兴致b0b0。

「嗯,我已经跟踪她到市区的旅馆了。」向子航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窗外,x1了x1鼻子,继续说道。「刚才凌洁莹还被卖毒毒sao扰,但没什麽大碍。」

「啊?卖毒的?」电话中的陈警官惊讶地回应道。

「卖古柯硷、海洛因、冰毒还是什麽的,反正是个毒虫,看起来跟个疯子没两样,不过没关系,他已经离开房间了。」向子航继续靠在窗户旁,双眼仍旧直视那户一家三口的家庭,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严肃地说道。

「除了被毒虫sao扰外,目前凌洁莹也没有可疑的举动。」

「明白……辛苦你了,向哥。」陈警官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许多,彷佛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样,变换了一种语气,缓慢地说道。

「对了向哥,你的事我也去求过了,我也替你跟上司求情了………」

「你说……什麽?!」忽然间,向子航的脸se瞬间变得苍白,x口里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我帮你向上面求情……」陈警官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感知到了向子航的怒气一样,刻意压低嗓音。

「不用………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向子航的眼神瞬间变得无b凝重,他用头碰撞了一下面前的玻璃窗,低声说道。「这是我应该承受的因果,这是我该面对的苦痛,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可是………」陈警官以颤抖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我做了那些事,我的妻nv不会离开我………妻子不会跟我离婚,我也不会承受这些压力和痛苦,现在该我独自承担了。」向子航缓缓低下头来,任由眼角旁的泪珠一滴滴的落下,皱起眉头,用悲伤的语气说道。

「我能怎麽办……?能怎麽办………就算我想要当个一般人,当个活在世界上的平凡人……也只是痴心妄想………」

「可是……向哥,你的妻nv已经………」陈警官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急促。

「我taade说了!如果不是我做了那些事,我的妻子不会向我提出离婚,妻nv不会就这样离开我………去到其他地方居住。」

向子航忽然用颤抖的右拳用力捶打了面前的玻璃窗一下,发出强烈的响声,在一阵晃动後,一滴滴泪珠从脸颊滑落,悲伤的情绪一次次的腐蚀着他的内心、刺痛他的感官。向子航脸上流露出挟杂着悲伤、无奈又愤怒的神情。

「我不需要……不需要其他人同情我。」向子航脸se苍白,伸手擦着脸颊上的泪水,虚弱地靠在窗户边上,以颤抖的嗓音说道。

「我自己承受命运……就算活在无间地狱,我也甘愿承受………」

跟随命运随波逐流,我做不到。这起案子是我唯一赎罪的机会,是我转变成「平凡人」的唯一机会………向子航擦乾了眼泪,瞪着逐渐散发出雾气的窗户,默默心想着。

「我知道了,你自己调整好情绪,继续工作。」陈警官叹了一口气,以冷静的口吻说道。「嗯…?等等,向哥,凌洁莹的动向好像出现了变化。」

「嗯,她往下走了,应该是到大街上ch0u菸还是g嘛。」向子航看了一眼手机萤幕,立刻整理好心情,迅速转过头来,穿起了扔在床上的风衣。

「跟上。」陈警官以命令般的口吻说道,并立刻挂上了电话。

「收到。」向子航将手机塞到口袋里,随意地擦乾脸上的泪水,从旁边的桌面上拿起手枪,喀擦一声上膛,径直走向门外…………

从不向命运妥协………即使活在地狱之中,这句话是我做人的原则。

有些人说我是退役警察、侦探或开徵信社的调查员,但这些都是我掩人耳目的作法而已,因为我这个人,经历太多事後,不喜欢站在聚光灯底下被人谈论,因此找了无数个隐藏自己的方式。

我不想这样,但身不由己。

第十二杯酒

复有地狱,名曰火箭;复有地狱,名曰夹山;复有地狱,名曰通枪;复有地狱,名曰铁车。—————<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中—地狱名号品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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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是随着命运随波逐流的人。

在我的认知里,人的意志始终无法战胜命运,无论你有多麽努力跟娑婆世界抗衡,你所认知的一切,都会毁灭於因果轮回之中………

没有人能够逃避。

「喂,小命啊,你觉得………」

飒飒飒飒……冰冷的微风挟带着花瓣般的雪花,一点一滴的折磨着凌洁莹的神经。此刻的凌洁莹坐在夜晚公车站牌旁的长椅上,面无表情翘着脚,手指夹着未点燃的香菸,任由夜晚的微风徐徐的拍打皮肤。

「觉得什麽?」小命站在凌洁莹的正後方,脸se苍白,面无表情的举着一把黑se的雨伞,将雨伞打在凌洁莹的头顶,为她挡着雪。

迈入夜晚的城市宛如陷入了冬眠的野兽,凌洁莹面前的四线道道路被y冷的冷风和一缕缕迷雾所覆盖,少许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彷佛飘散的白se棉花一样,轻巧着点缀着夜晚的凄凉。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随着时间的变化,本该热闹的街景被荒芜和si寂所笼罩。黑暗修饰着世界的悲怆,道路旁路灯为灰暗的世界带来了些许光彩,一闪一烁的冷光打在荒凉幽暗的道路上,增添了一种y冷的氛围。

凌洁莹叼着香菸,将手撑在长椅的把手上,面无表情的瞪着对街的向子航。此刻的向子航正站在被夜se笼罩的路灯旁,他穿着低调的黑se风衣,面无表情的一边ch0u着菸,一边瞪着凌洁莹和小命的方向看,一缕缕烟雾从他的鼻子、嘴里窜出。

凌洁莹露出一丝丝怪异的笑容,也藉由夜se的引导,抬起头来凝视着站在对街的向子航。漫漫雪花在y风的吹拂下,缓慢地落在两人之间的马路上,暗淡的光芒不约而同的照在两人的身上,犹如聚光灯一样聚焦在两人身上,在黑暗的构图中,对视的两人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你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杀人方式是什麽?」凌洁莹将手中啤酒暂时放在脚边,把香菸反着握,从香菸最前端取出滤嘴,随後反着叼菸,从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起火来。

一缕缕的白烟从香菸末端窜出,为漆黑的夜se增添了些许温暖,原本熊熊燃烧的火苗在烧了片刻後,立刻在漫天雪花的笼罩下,消逝得无影无踪。

「嗯……枪吗?」小命晃动了一下手中握着的黑雨伞,迟疑了片刻,低声说道。「手枪赋予了像我们这种没有t格能力的人,夺取他人x命的资格。」

「不是。」凌洁莹微微一笑,x1了一口反握的香菸,吐出一团烟雾,轻声说道。「是毒药。」

「此者皆是南阎浮提行恶众生,业感如是。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小命缓缓低下头来,左手摆在x前,喃喃自语的说道。「怎麽说呢?」

「只要合理利用这世界上的毒药,夺取他人的x命何其容易?」凌洁莹继续瞪着前方的向子航,x1了一口菸,歪着头说道。

「氰化物,氰化钾或氰化钠?」小命挑了挑眉毛,压低声音问道。

「不……利用这些毒药固然会让人si得很快,但一旦调查起来,被锁定的风险太大,无论是氰化钾或氰化钠总会留下一些证据,并不是最合适的杀人武器。」凌洁莹收起脸上的笑容,举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冷冷地说道。

「那麽,你理想中最简单的杀人方式是什麽呢?」小命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

「致癌物。」凌洁莹缓缓地放下手腕,平静地x1了一口香菸,微笑着说道。「例如h麴毒素b1之类的,只要你成功下毒,对方会在四个月左右致癌发病,十个月以前就会si亡。」

「……也就是说,下毒时间距离si亡时间那麽久,警方不要说抓不抓得到你,连有没有下毒也无法查清。」小命点了点头,随後低下头来,看着ch0u菸中的凌洁莹,流露出一丝丝疑惑且厌恶的眼神。

「怎麽了吗?」凌洁莹扔掉手中的烟蒂,任由凛冽的寒风吹打燃烧着的烟蒂,将烟蒂吹拂到漫天雪花的夜空之中。

「为什麽反着ch0u菸?」小命重新抬起头来,直视着站在对街的向子航,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

「因为这样……不会留下指纹和唾ye。」凌洁莹眨了眨眼睛,因为寒冷的关系,全身不由自主的ch0u动了一下。

寒冷的冷风一次次地吹过凌洁莹的皮肤,随着夜se愈发灰暗,她眼前一闪一烁的路灯和空旷的道路彷佛油画里的场景一样,空无一人的黑暗大街,在一片片雪花的点缀下,显得更加的凄凉、沧桑。

「那个……怎麽处理?」小命用左手手指指着凌洁莹衣摆後,正在发着微弱光芒的追踪器,低声问道。

「今生短命是何因,前世宰杀众生身。」凌洁莹甩动了一下衣摆,继续翘着脚,瞪着对街的向子航,面无表情的说道。「像风一样,随波逐流,让因果来决定一切吧。」

「就跟你的人生一样………」小命抬起下巴,瞪大她那双尖锐的红se眼睛,低声说道。

「你跟我说过,我现在出来来到这条街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凌洁莹皱了皱眉头,瞪大眼睛凝视着大马路上沧桑且幽暗的景se,疑惑地问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小命朝着右方踩踏了一步,继续将黑se雨伞撑在凌洁莹的头顶,以冰冷的语气说道。

「还要我带一瓶啤酒?为什麽呢……?」凌洁莹低头看了眼摆放在地面上的啤酒瓶,歪着头问道。

「等等你就知道了。」小命瞪大鲜红se的瞳孔,紧紧握着雨伞,冷冷地说道。

凌洁莹转头看了一眼小命冰冷的脸孔,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人们常常会说,人定可以胜天。」

「但我想……这句话只是痴心妄想而已,常常这种心理安慰的话,只是生活在地狱的麻醉剂而已。」

「等等你就知道了。」小命转动了一下黑se雨伞,冷漠地说道。

下一秒,「碰」的一声巨响响彻在夜空之中,宛如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一样,把凌洁莹吓了一大跳。她随即扔掉手中的菸盒,转头看向前方的道路……

一个人型状的物t从对街的建筑物上掉落了下来,直直坠落在空无一人的大马路正中央,鲜红se的血ye犹如绽放的花朵一样绵延开来。在坠落的霎那间,人型物t接触到地面的四肢、头部彷佛爆裂的气球一样,承受不了巨大的冲击力而四分五裂,令人作呕的屍块伴随着大量的鲜血,在漆黑的夜se中逐渐扩散开来……………

「知道了吧?」小命摊开左手,瞪着坠楼的屍t,缓慢地说道。

「啊……?这是…………」站在对街的向子航也被吓了一大跳,他慌张地将手中的烟蒂扔到一旁,在雪花的笼罩下,挪动着颤抖的身躯,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缓缓朝着坠落的屍t走去。

「哦……原来是这样。」凌洁莹眯起眼睛,继续坐在长椅上,默默地观察着那个坠落「屍t」的模样。虽然因为冲击力的关系,脸孔和身躯早已血r0u模糊,宛如一具的动物屍t般。但透过对扭曲五官的观察,和那一双直gg盯着她,还在不断渗着鲜血的眼球,凌洁莹还是认出了屍t的长相。

是那位刚才sao扰她的中年男毒虫。

所以说……我从来不和命运作对。

因果轮回是娑婆世界的规则,人命运的走向和安排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尽力过好自己的生活」也只不过是催眠自己,不愿意面对生命真相的酒jg罢了。

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活得多麽的痛苦,都是身不由己。

第十三杯酒

复有地狱,名曰铁床;复有地狱,名曰铁牛;复有地狱,名曰铁衣。—————<地藏菩萨本愿经—地藏菩萨本愿经卷中—地狱名号品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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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的一声巨响划破深夜的宁静,一个人型的物t从上空坠落,挟带着细微的风声,在雪花漫漫的夜se中垂直坠落到了地面上。随着遍布马路的灰尘奔腾而起,人型物t一接触到地面的瞬间,便溅起了大量的鲜红se血ye,如同止不住的流水一样,在黯淡又茫茫的寂静夜se之中,屍t被地面切割得四分五裂,人类的躯g、四肢和肌r0u关节应声破碎,就像是破裂的玻璃碎片一样,寂静无人的大马路上绵延着大量血淋淋的屍块。鲜红se的血ye绵延在y暗的街道上,随着y风的吹拂,流淌到马路上的各个角落………

如同花瓣般的雪花慢悠悠地点缀在四分五裂的屍t旁,一盏盏路灯的冷光肆意地照耀在血r0u模糊的屍块上,就像是画作里的背景一样,为整个画面提供了更多se彩。随之而来是令人不安的沈默,夜se在被不速之客打断後,在璀璨星空的照耀下,又恢复了以往的寒冷、安宁。

向子航站在街道旁,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他以恐惧的目光瞪着坠落在马路正中央的屍t,摇了摇头,随後又顺势看了眼坐在对街公车站牌旁,正在翘着脚ch0u着菸的凌洁莹,还有站在她旁边,撑着一把黑伞的红瞳nv子,两人均流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混乱的脑袋让他无法思考。

不知道为什麽,虽然向子航「从来没有」看过人跳楼过,但亲眼见到如此血腥的场景,仍然在他心中造成了特别痛苦的伤痕,就像是………多年以前的伤疤,重新被唤醒了一样。

她……做了什麽?

「这是……怎麽回事?」向子航用力的拍打了一下x口,让自己从惊魂未定的情绪中走出来,接着强迫自己瞪着躺在马路正中央的「屍t」。

向子航倒x1了一口气,扔掉手中的烟蒂,一步步缓缓地朝着屍t的方向走去。这具屍t的主人身穿非常破烂的衣物,鲜血几乎染红了他衣服的各个角落,从裂开的躯g可以判断,他生前是一名非常瘦弱的男人。随後向子航把目光放在男子的脸孔上,虽然脖子与头部连接处已经被撕裂,并且左半部的头颅破裂,大量脑组织和鲜血混杂成浓稠的yet,喷洒在头颅旁的地面上,但从他瞪大且充满血丝的眼睛、和他那一个充满胡渣的下巴能够看出男子的身分………

他正是十几分钟前,前往旅馆房间sao扰凌洁莹的毒虫。

茫茫雪se压在向子航头顶,凄冷的微风不停折磨他的思绪。向子航迈着摇晃的步伐,走到了屍t的正前方,在一缕缕黯淡路灯的照耀下,鲜血不断从屍块周遭扩散,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破碎的坠楼屍t增添了一种沧桑的迷离感。此外,在屍t的衣物旁,散落着一个染血的棕hse信封。

咯噔咯噔咯噔………随着一阵阵脚步声传来,凌洁莹和红瞳nv子也在夜se的笼罩下,一步步地朝着屍t的方向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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