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会?冷的。”路宁抬头看他一眼,“这边就是很冷, 你应该穿厚点的。”
他这种人,在?办公?室里待久了,出门就是车,对外头的温度应该很不敏感。
“冷了你抱抱我?”他低着头看她。
路宁拍了下他:“你太大只?了,抱不住。”
周承琛低声笑:“牵牵手?也行?。”
“你正经点。”路宁无奈。
她戴了两条围巾,这会?儿拆了一条缠在?他脖子上。
他一身?浓黑,就连瞳仁都黑得浓郁,路宁的围巾是很嫩的粉色,刚戴上去,路宁就忍不住笑起来,“粉色好衬你。”
中和掉了他身?上的冷硬,而他本身?长相就精致凌厉,也能压掉粉色的一点浮艳。
“是吗?”周承琛低着头看她,并不太在?意自己如何?了,只?是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
惊觉结婚这么多年,她很少笑得这么放松过。
也难怪她外公?至今不同意,也不待见他。
路宁肯定地点头:“嗯。”
然后把围巾脚压进他衣襟,轻轻拍了下,“好了。”
周承琛顺势抓住她的手?,重新?放回口袋。
陌生的机场,人潮汹涌,可两个人之间莫名有种静谧的氛围。
桐溪刚下过几天雪,地上厚厚的积雪未消,车子行?得缓慢。
陪路宁一起来的是周承琛给她找的保镖,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很厉害,也很敬业。
他最信得过的人都给了路宁。
一路上周承琛都抓着路宁的手?,问她最近都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路宁没什么好分享的,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冬天的海边不太好玩,海风很大,拍照吹得人睁不开眼,海城的餐厅都不错……
爸爸把公?司交给姐姐后,其实?还是心心念念公?司,年后可能要回公?司了,但?他现在?已经一朝怕蛇咬,不肯再揽大权了。妈妈在?筹备画展,外公?虽然嘴上说她疏于创作,匠气太重缺乏情感,好似各种不满意,私底下却帮忙联系了好几位老朋友,要帮衬一二。
“我外公?,就是嘴硬心软。”路宁小?声说着,“他是坚决不同意我嫁给你的,但?他那时候也没很强硬地说什么,怕我妈妈心里不好受。”
于媛向来很疼两个女儿,但?那时候一边是母亲病重,一边是丈夫公?司出事,路宁同意联姻,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
一边觉得事情迎来了转机,一边又觉得葬送了女儿的幸福。
周承琛沉默听着:“外公?应该很恨我。”
“嗯。”路宁不想瞒着他,外公?对外人一向不太客气,等?他自己亲自面对外公?,如果不知道内情,应该很难受得了外公?的脾气。
“我外公?是个很顺其自然的人,他觉得万事万物都不应该强求,我爸爸破产他能接受,但?他不能接受我和你联姻来换取利益。而你是一手?促成这一切的人,所以他很难喜欢你。”
一个高?位者用巨额的利益做筹码,对外公?来说,是非常不仁义道德的事。
周承琛抬手?绕过她身?后,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肩膀。
路宁讲着讲着越来越小?声,然后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她来了桐溪一周了,一直睡不太安稳,大概是外公?总是冷着脸不跟她说话,爸妈这次也不替她说一句话,她说周承琛要过来的时候,外公?当场下了她的脸。
她见到周承琛放松了一些,所以不自觉就睡着了。
在?讨人喜欢这件事上,周承琛深知自己没有天分,她的外公?于偃亭并不是迂腐固执的老头子,反而是很豁达通透的老人家,在?文艺界很有声望,一副画卖出过一个亿的天价,那一个亿,他转头就捐了出去,一生清贫,但?从未缺过钱。
路铭泽用钱是很难打?动自己的岳丈的,因?为他看重的根本就不是钱。
路宁性格很随父母,善良、柔软,路铭泽其实?是少了点生意人的狠辣和绝情的,过于温善和厚道,当初的优柔寡断,无非是想到一旦自己走破产程序,公?司几百号员工,不乏一些从他白手?起家就开始跟着他的老人。
无数的家庭要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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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的黄花梨长条书案前?,老爷子执笔在?画一只?雪枝上的鸟儿,那鸟儿胖墩墩的惟妙惟肖,一脚踩了空,抖落枝头的雪花跟着它往下落。
周承琛站在?书案前?,并不说话,沉默地替他研墨。
画完了鸟,落了款,盖了老爷子的私印,周承琛说了句:“外公?不怎么画花鸟,是宁宁回了,画给她看的吧。”
老爷子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浑身?的压迫感浑然天成,年纪轻轻却一身?威严,久处高?位的积弊,被人捧惯了,骨子里难免带点傲气和自负。
但?他神情里却没有看到这些。
说起来,这是周承琛和老爷子的第二次会?面。
上一回,是在?婚礼上。
周家隆重介绍了老爷子,那时周家和文艺圈搭不上线,后来全借了于偃亭这个名字。
“宁宁喜欢花和小?动物。”周承琛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我以前?给她找了几株珍贵的兰草,家里只?有她会?打?理?。两只?小?猫有一只?是我养的,但?也和她最亲。”
“我听说,你不是对猫毛过敏吗。”老爷子重新?铺开一张宣纸,随便写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