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随从!”文昭难掩失望,拂袖冷哼了声。
“依您之见,要放了桃枝吗?”
秋宁摸不准她的态度,若换了旁人,此刻文昭非得下令严审不可。
“将她安置进西宫,找个小院看押,晾着她。”文昭凤眸觑起, 语气疏冷:
“既不老实配合,就让她慌上几日, 也让云葳老实几天。”
“是。”秋宁暗道文昭阴损,捏着桃枝在手,就等于捏住了云葳的半条小命:“您回寝殿吗?”
“去给朕下碗面来。”文昭摁着太阳穴,话音透着慵懒:
“岭南有人揭竿而起,道朕构陷忠良,是灭杀元家满门的毒妇,要自立呢。朕今夜得好生思量一番,明日才可迅速派合适的人马去平乱,方不辜负他们恭维朕的一句“毒妇”之称。”
秋宁的眼尾跳了两下,垂头压下扭曲的五官,一溜烟跑去膳房给文昭煮麵了。
彼时寝殿内,槐夏一早把云葳拾掇得干净整洁,身上散发着沉水香的清雅浅韵,披散的青丝顺滑如锦,眼波隽柔,清婉绮丽,令人一见倾心。
槐夏并无旁的心思,只是爱美罢了,尤其擅于欣赏挖掘美人美色,也有一身给人梳洗打扮的好手艺。
云葳窝在宽大的松软床榻上,心中小鹿乱窜,手指不停搅弄着头髮丝,不多时便扯了一团青丝在侧,粗暴地团成了一个毛球儿。
她在怕,怕文昭只是逢场作戏的戏弄她,随意占了她便宜,玩弄她的一颗真心。
可她自己也拎不清,她对文昭是仰慕,是敬畏,还是依恋,抑或是隻想有个足够强大的姐姐护她疼她。
从前,林青宜教过她一本书,那书名《帝行》,乃是前雍孝文帝所着。
云葳记得,师傅曾言,孝文帝是她最敬仰的人,而这人有个相依相守的挚爱,亦是政局中坚不可摧的同盟,自姐妹到帝后,一生无欺。
她幼时不理解这份感情,也不理解师傅一生未嫁,隻为给一英年早逝的女君守身的执拗。
但今夜,她心底仿佛萌生出了一种崭新的情愫,朦胧的悸动里,隐隐理解了师傅的仰慕、追求与守候半生的因由,甚至想要亲自用余生去感悟,师傅一生遗憾苦守里仅存的幸福是个什么滋味。
怀揣着复杂而矛盾的思绪,她抱紧了身下的锦被,不安的在床边扑腾了好几个回合,终于斗不过睡神的呼唤,迷迷糊糊入了梦,免去了半个长夜里的纠结,期待与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