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2/2)

沈聆妤心里降了一场雨,雨滴将一切浇得凌乱。

谢观终于放开了她。沈聆妤心口起伏着,却也拼命忍着不敢让一壁之隔的林怀溯听出异常。

林怀溯还在外面疑惑唤:“郡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膝盖又疼了?”

谢观终于将目光从沈聆妤红润的唇上移开,他皱了下眉,循声望向林怀溯的方向。

沈聆妤一直警惕地瞧着谢观。见此,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突然伸手捂住谢观的嘴。

她怕,怕谢观突然冷声一句“来人”,就会有侍卫从暗处冲出来将林怀溯一刀砍头!

谢观将目光移过来,望着沈聆妤惊慌的样子。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推开沈聆妤的手。

沈聆妤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寻常的语气开口:“没什么,刚刚……倒了杯水喝。”

沈聆妤敏锐地觉察到自己手心下谢观的唇角似乎轻扬地笑了一下。

“没事就好。”林怀溯松了口气。

车夫掐着谢观给他的时间,这个时候准时走过来,坐在车前。沈聆妤听见车夫回来了,急忙说:“一路珍重,我回宫去了。”

“……你也保重。”林怀溯声音略低。

沈聆妤没接这话,转而唤车夫启程。车夫并没有立刻行动,他整理了一下马鞭,没有听见车厢里谢观相左的命令,他才扬鞭赶车离去。

林怀溯立在原地,目送沈聆妤的马车离去,他眉峰皱在一起,聚着藏不住的郁烦。

他几乎呢喃般重复:“你也保重……”

一阵风迎面吹来,他又是忍不住一阵阵咳。

马车已经远离了林府。车舆内,沈聆妤放下捂着谢观嘴巴的手,有些惧意地望着他。

她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可是她还能怎么为林怀溯辩解?谢观已经亲耳听见了。

谢观懒洋洋地倚靠着车壁,脸上没什么表情。

越是从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沈聆妤越是心里慌。她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又不敢一直盯着谢观瞧,只能时不时偷偷望他一眼。

谢观突然问:“水好喝吗?”

他一开口,沈聆妤几乎是竖起耳朵来,紧张地等待谢观对林怀溯的宣判。可是没想到竟听了这么一句。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谢观。

喝水?什么喝水?

谢观越来越喜欢看她傻乎乎发怔的模样,隐约有些两年前的憨态。他歪着头看她,欣赏着她这表情。

沈聆妤终于想起了。刚刚她骗林怀溯自己突然没声息的时候是去倒了杯水喝……

沈聆妤立刻谨慎答话:“随便找了借口骗他,又没有骗陛下……”

谢观是说她那句谎言,又不完全是说那句话。他没继续说这话题,而是阴晴不定地问:“你紧张什么?”

沈聆妤眨了眨眼。

她不该紧张吗?

谢观悠闲哉哉地下定论:“林怀溯有些喜欢你。而你只是将他当成恩人。”

沈聆妤忙不迭点头:“是这样。”

谢观坐直身,伸手去倒桌上的茶。茶叶飘在茶面上,他有些嫌弃便不想喝这杯茶了。他晃着茶盏,问:“别人喜欢你,又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紧张什么?”

沈聆妤有些没反应过来,她问:“所以陛下不怪我?”

谢观有些不耐烦,他说:“你听不懂人话?不是你的错,我怪你做什么?”

沈聆妤心口微松,好像被谢观绕进去了。下一刻,她又理清了头绪,小心翼翼地问:“那陛下会怪他吗?”

谢观真的开始有些烦了。

他不想再听沈聆妤句句都是林怀溯。

谢观将茶杯重重放在小桌上,冷了脸。他阴恻恻地盯着沈聆妤脸上的表情。她眉眼瞧上去平静,实则努力隐藏心里对林怀溯的担心。他刚刚亲了她,她没有女郎被唐突的娇羞、微恼。她好像把这事给忘了,还是浑然不在意?

谢观深吸了一口气。

他盯着沈聆妤强压担忧的模样,突然就想问一句——当初他的死讯传回京城时,她可曾也悬心难过?

谢观没问。

他才不想自讨没趣。

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只能再一次被压下去,谢观垂下眼,恹恹沉声:“过来陪我睡觉。”

话一说完,谢观反应过来沈聆妤过不来。他瞥一眼沈聆妤的腿,从所坐的长凳起身,坐到沈聆妤身边。

他将沈聆妤抱在膝上,然后低头,将下巴搁在沈聆妤的肩窝,枕靠。

只是可惜她太瘦了。

沈聆妤感受着谢观靠压过来的重量,一动不敢动。

马车继续前行了一段,便到了闹市。车外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和谈笑嬉戏声,从各方飘进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