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月意外的看着他。
“裴晏卿本身能力出众,又参与过上年度的校勘一事,只需稍加引导便能帮他大忙,我这儿人本就少,没有将裴晏卿挖来,已是颇为对得住他。”祁云峥看了看自己被江眠月包好的手,见她有些迟疑,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补充道。
“朝廷那些大儒早已知道裴晏卿,顾惜之之后,裴晏卿便是朝廷各部争相争抢的人才,已经用不着我引路。”
江眠月这才点了点头,“祭酒大人一片苦心,我会将此事告诉他的。”
“罢了。”祁云峥摇头,“不必与他说。”
“为何?”
“文人都有些傲气,如今这般,他不会觉得如何,若我说,裴晏卿是我留给他的,岂不是令他难堪。”祁云峥看了江眠月一眼,缓缓道,“他初来乍到,总要给他留些面子,此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
江眠月想到崔应观的脾气,顿时觉得祁云峥说到了点子上。
上辈子崔应观那么苦闷,无非是因为之前那位祭酒大人时常颐指气使,他屈居人下,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说他持才傲物,被人排挤,尽是做一些苦差事。
如今祁云峥这么做,反而会让他极有成就感……虽然她要换组,可愿意跟着他的监生,依旧比愿意跟祭酒大人的多。
原来祁云峥想的这么深。
江眠月不由觉得佩服不已……若说崔应观适合为人师,那么祁云峥此人。
让他在这样的位置上,只能说是屈才了。
想到上辈子他所在的高位,江眠月顿时有种感觉……
祁云峥很快便会重新登上那高位去,以他的心智,不可能做一辈子的祭酒。
如龙藏深渊,总有一日要去更为广阔之地。
“想什么?”祁云峥见她沉默不语,问道。
“学生颇受启发。”江眠月缓缓道,“跟着祭酒大人,能学到很多。”
“你能懂便是我之幸。”祁云峥收起手掌,一字一句,砸进她的心底。
见她不出声,祁云峥看了看手掌上包扎精致的模样,换了个话题,“手好多了,天气也不错。”
江眠月看着他,见他眼眸之中,似乎颇为愉悦。
“明日彝伦堂结束后,去骑射场,如何?”
“是,祭酒大人。”
当日晚,江眠月正式的,第一次跟着祁云峥校勘书籍,终于明白,楚楚为何催促她快些过来。
与崔应观那儿适应大多数人速度的方法不同,在祁云峥这儿,他们可以完全发挥出自己的实力,不必考虑其他人的进度,全权自己安排,出现了不解之处,便可以去找祁云峥请教。
她速度极快,效率很高,一来便带动了整个校勘的速度,被尹楚楚和旁人连连称道。
而另一边,崔应观时不时便往这边瞄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
他仿佛想看看那祁云峥究竟藏着什么心思,却只看到祁云峥低头书写,背脊挺直,时不时有学生上前提问,他也一视同仁。
崔应观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江眠月那边结束后,她与尹楚楚一道回勤耘斋,路上,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江眠月,请留步。”
江眠月转头一看,却见是裴晏卿,他脚步有些急,喘着气上前来,像是从刚刚便一路追来似的。
“裴斋长?”尹楚楚看了看江眠月,又看了看裴晏卿,有些尴尬,“我要……回避吗?”
“不必,尹监生,我稍后便走,只是想问一件事。”裴晏卿看向江眠月,蹙眉问道,“江监生,你为何忽然去了祭酒大人那儿?”
作者有话说:
祁云峥:我可是把裴晏卿留给他了。
江眠月:祭酒大人真是体贴入微。
崔应观: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裴晏卿:听我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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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支棱!
江眠月听闻裴晏卿这么问, 忽然想起,自己还从未跟裴晏卿透露过这件事,对于他而言,自己忽然在庡?祁云峥这边出现, 恐怕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
“抱歉, 此事之前没有事先告诉你, 我已经决定到祭酒大人这边继续做监本校勘。”江眠月略有些歉意,“今日便是第一日。”
裴晏卿缓缓上前一步, 深深看了她一眼, 情绪有些复杂,“江眠月, 你可知道, 我到崔司业那边, 便是因为……”
江眠月抬眸看着他,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她目光清澈, 没有半分旖旎与不舍,有的只有类似于没有实现告知友人消息的一丝愧疚之意。
看到她这样的反应, 裴晏卿刚要说出口的话便这样莫名堵在了喉咙口。
他张了张口,半晌, 还是闭上了嘴,面上浅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来, “我到崔司业那边, 便是因为崔司业一身的好本事,可以学到东西,再则便是因为有你一道, 我们好做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