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大臣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立国本当然要立,但也不是现在。
周王不升反降,建章帝把闹的最厉害的比如元辅,暗示他的人弹劾,又示意他辞相,很快就平息了这场所谓的百官扣阙。
他又病了一场,并对众臣道:“朕每召见宸王一次,心情舒畅许多。”
机灵的哪里不知道建章帝的意思,完全就是要留宸王在身边,并不想宸王就藩。
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宸王就藩一事虽然还偶然有人提起,却无人再闹百官叩阙这种事情了。
宸王不仅没有被赶走,甚至还重新权柄更大,他处理事情非常干练,寻常人觉得棘手的事情,他稍微点拨就能办妥。
甚至,他放权也放的很利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这可就苦了瑶娘了,之前宸王无事的时候,她还和高玄策成日腻歪在一起,现下他这么忙,瑶娘又是一个人了。
好在她重拾自己以前的爱好,写字作画,并且给自己定下目标,每天必须要完成一幅,不许偷懒,这般倒是很快忙碌起来。
而周王就惨了,从亲王降成郡王,就已经是让心高气傲的他没脸了,又得知甘侧妃给他生的儿子去了,更是难受。
他上战场虽然没有冲锋陷阵,但是边地环境太差,他本养尊处优,双重打击之下,居然病重了。
这让建章帝心中又是愧疚,又是觉得周王实在是不堪重用,要知道当年宸王在边地都是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的。
瑶娘待他晚上回来时,见他头束金冠,身着锦服,矜贵无比,连忙递上热帕子:“来擦把脸吧,今儿累了一天了吧?”
“还好吧,我听说二哥病了。”高玄策问起。
瑶娘点头:“是,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掉以轻心的好,周王前世都是在皇帝那个位置上才过世的,他至少还有八年的寿命。再说了,这辈子许多事情不同,我们千万不能就满足了。”
高玄策笑:“我知道了。”
说完,他刮了一下瑶娘的鼻子:“傻丫头,你似乎忘记一件事情。”
“何事?难道是秋狝?秋狝这次我就不去了,训哥儿还小,我实在是不放心。”
“不是。”
“难道是母后千秋?”
“傻啊你,你不要准备准备做太子妃吗?”高玄策笑。
瑶娘不可置信:“这怎么会这么快?”
“哼,当年岳父被他们拉下马,那些人还想用京察威胁岳父退下,如今那些人被我收为己用。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待这些人清除后,我自有办法。”
他高玄策可不是白白修道来忍耐的。
瑶娘不知这些,只是她一日不成,倒是不好太高调,就是在半年后建国侯夫人寿辰中,她过去见过庄令仪时,她也没有半点扬眉吐气。
因为她寻常不怎么出来,还是因为建国侯的儿子是承运的伴读,她才过来的。
众人见她雪肤花貌,倾国之色,却平和极了,即便没有宸王妃的身份,也没有美女的高傲,反而平易近人,一看就是泡在蜜水里的姑娘。
庄夫人睇了一眼小姑子,她给小姑子说了三门亲事都未成,心中本有火气,如今便讽刺道:“妹妹瞧瞧,坐在那上头的人原本是你啊。”
庄令仪冷哼:“嫂嫂别拿话刺我,我生是黄家的人,死是黄家的鬼,我也不稀罕这些。况且,周王虽然被罚,但终究是嫡长子。”
家中说的那三门亲事都是拖家带口,全是让她进门就做现成后娘的,个个嫡庶几个孩子,她去做填房过的还不如现下这般呢?
宸王是见过她的,当年洪皇后也是特地接她进宫的,是她不愿意,才便宜了罗瑶娘,即便如此,那次她在承恩公夫人的葬礼上,发现宸王对她也不一般。
可如今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虽然她丈夫去世了,却还有孩子,是成不了宸王妃的。
不过,宸王虽然人中龙凤,但排行是嫡次子,但不安分守己,如今这些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然而筵席还会结束,却听建国侯夫人跑过来欣喜的对瑶娘以及众人道:“东胡来犯,皇上决意封宸王未太子加兵马元帅,奉旨讨伐东胡,圣旨已经下了,宸王妃,不,太子妃,宫里的人正等着您回去呢。”
瑶娘还未反应过来,庄令仪就已经不太好了,太子妃——
那个以前和自己身份差距那么大的捞女,居然成了太子妃,而她正儿八经的国公千金,却只能做那些快成老头子样的填房,何其不公……
是,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很清高,孤傲,不合群,但她没有做错什么啊,不贪图富贵,难道也是错吗?为何眼前这个贪慕虚荣的人还活的这么好。
这么快自己就成了太子妃?
瑶娘已经无暇顾及他人,坐上马车回宫时,她都无法相信怎么这么快。
所以,她脸上并没有欣喜若狂的神情,反而一直在思索,这让建国侯府的人看到了,不禁暗自称赞,真是个稳得住的人。
白英白芷等人也欣喜若狂,上了马车后,对瑶娘道:“小姐,将来您是太子妃,也会是皇后,您终于苦尽甘来了。”
“不,这不是苦尽甘来,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瑶娘笑着摇头,认为这些丫头们也太天真了。
即便她现在做了皇后,也就更不该掉以轻心了。
李隆基的王皇后何尝不是在他最辛苦时,全家鼎力相助,后来还不是说弃就弃了。人心本就思变,更何况是有了皇位。
那个位置连正常人坐上去就容易变,更遑论是高玄策这种权力欲望如此强烈的人。
自古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告诉她,一定要沉着,不能真的被冲昏了头,天下的事情若是过于顺利,恐怕就会有变化了。
没有什么事永恒的,人必须在得意时,也给自己泼泼冷水。
宸王府就似茶壶里的沸水,马上要把茶盖冲破似的,如今只是表面压抑着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