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可是长房的五娘子嫁给皇子,六娘子许配的人已经中了进士,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庶吉士,都是极好的亲事,她们怎么可能会去给王姑爷做续弦呢。”周氏出去外面了一趟,深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京中和外放不同,他们能够仕途走的顺利完全是因为背靠大树,现在只巴不得家中贵亲越结越多才好呢。
任氏撇嘴:“你只想着长房,哪里还记得你亲小姑待字闺中。”
原来任氏是想让时芳嫁过去,时芳年岁比时雨和瑶娘都大一岁,有了两位堂妹的婚事这般好,任氏眼光放的很高,轻易不肯妥协。
如她所想头等是嫁到勋贵人家,最少也得和时雨一样嫁到现成的进士,王宗沐就是她选的女婿。品貌出挑,家境巨富,进士出身,甚至罗敬柔的嫁妆罗家都没有要回,到时候时芳进门,除了前面两个小兔崽子,什么都是最好的。
哪里知道被窦家那小妮子抢先了。
周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小姑子的婚事是家里棘手的事情,但哥哥嫂子没理由越过公婆去管的,更何况即便她们看上的人,任氏也未必看得上,因此周氏闭口不提。
宫里当然也有一件喜事,镇南王之女清溪县主沐宛童指婚给了四皇子,四皇子封了安王,婚事就和宸王一天迎娶。
本来不必这么急的,但是镇南王要返回云南,怕吃不到这杯喜酒,因此皇上下令让婚事速速办成,最好是和宸王同日,这样一日就能迎娶两位儿媳妇进门。
反正四皇子年纪也十五了,本来就是应当成婚的年纪了。
镇南王膝下唯独只有此女,且青年丧妻,未曾续娶,其妻刀氏是当地望族出身,因为生女儿时大出血难产而亡,故而镇南王上京时就已经把女儿的嫁妆都带来了。
建章帝见了镇南王一面,并把清溪县主沐宛童交给洪贵妃处照看,这沐宛童当初在街上扮演恶霸戏女的戏码,只因四皇子伸出援手,还赠了银子,她早已倾心。
特地求了爹爹,皇上也正有此意,这桩婚事才定下来。
可住进宫之后,她才发现宫里规矩很大,她是处处受到拘束,就像现在天还未亮就要起床来,这种随心所欲是完全没有的。
她自负美貌之名,在滇南是第一美人,但是洪贵妃却从不觉得她美,反而觉得她跳脱,见她过来请安,还道:“今日我已经传内务府的嬷嬷过来,你要好生把宫中规矩学会。我知道你很聪明,这些肯定是一学就会。”
说起来洪贵妃也是头疼,这分明是严妃的儿媳妇,皇上却交给她管,她还不能管差了,否则,严妃还要说她不上心。
沐宛童屈身应是,洪贵妃则觉得这个女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教导,性格很古怪,她能少沾染就少沾染,反正也不是她的儿媳妇。
可她不知晓沐宛童自小习武,洪贵妃走出去数米就道:“还好当年我们玄策有眼光,选的是罗尚书的闺女,否则,岂不是要娶这样的姑娘,终究不是在都中长大的,规矩很成问题。”
身旁的人奉承道:“谁说不是呢,罗姑娘以前过来坤宁宫请安时,裙摆从不乱糟糟的,仿若一朵花似的。”
……
沐宛童全部听见了,她素来觉得自己文武双全,智计过人,但来到宫里之后,常常听这里的人提起一位罗姑娘,据说是宸王的未婚妻。说她容貌绝美,女红极好,还是有名的才女,家世也是一等一的。
她和那位罗姑娘似乎才一开始就在对比了,她到时候倒是要看看这个罗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她身上的骄傲,仿佛就化为虚无。
学规矩是非常枯燥无味的,任凭你多么聪慧,但是学这些规矩只有一个经验,那就是熟能生巧。
这些嬷嬷们对未来的皇子妃当然很客气,但前提是你必须做的一丝不苟才行,否则,宫里的闲言碎语都能把人逼死。
当然,沐宛童住在坤宁宫也发现有些不寻常,比如皇帝就时常来坤宁宫,即便在有宠妃丽妃的前提下,对洪贵妃也是恩宠不断。
她听爹爹说过,建章帝登基前正妃是林氏,但因为洪氏妖媚惑众,因为林氏只封了贵妃,二人反而平起平坐,这也导致了太子一直无法定下来。
高玄策午膳陪父皇用膳之后,就过来送沉水香给洪贵妃,谁知道路上碰到了四皇子安王,安王在他面前一向表现得老实憨厚,现下也是如此。
“原来是三皇兄。”安王赶紧行礼。
高玄策也回礼笑道:“四皇帝,这是往哪儿去?”
“准备去芭蕉园那里看豹子,听说那里弄了几头豹子来,他们请我去看呢。”
高玄策也不拆穿他,一看安王就是去见了沐姑娘的,他笑了笑,赶紧快步到坤宁宫。仪门处,倒是看到正在学规矩的沐宛童,见她走路走的僵硬,别过眼睛,直接略了过去。
旁人跪了一地,唯独沐宛童忘记跪了,结果被嬷嬷们训斥了……
这让骄傲的沐宛童有些难堪,因为她现在还不是四皇子妃,而宸王是实打实封的亲王,他完全是目无余子的状态,也许正是因为他有个得宠的娘亲。
也因为自己的未来夫婿腿跛了一足,丧失了继承权利,故而被人轻视。
那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把他的脚治好。
而坤宁宫内,高玄策正笑道:“那八哥既然飞了,我再让人寻一只画眉来,保管比上回那只还好玩儿。”
“你也不需要忙,马上你成亲就要办差了,何不趁着这些日子多歇息?”洪贵妃很是心疼儿子。
高玄策今年十七岁,马上要满十八岁的年纪,人正是抽条的时候,在洪贵妃看来都瘦成竹竿了。他摆手道:“儿臣就怕一歇息就懒惰了,如今儿臣在学荆楚长剑,需要勤加练习才有功效。至于成亲,也不会耽误儿子任何计化的。”
洪贵妃又提起沐宛童的嫁妆要送进宫中,也是两百抬嫁妆,也真真是巨额嫁妆了。
她为瑶娘感到尴尬:“你看这中间夹杂着她,我总怕别人说闲话。”
高玄策站起来,他现下虽然封了宸王,手里当然也有安家的银子,这些钱给瑶娘多置办嫁妆倒是无妨,反正日后府里肯定是她来打理,只是罗至正此人太过骄傲,他给钱这不是羞辱罗家吗?
据他所知罗家其实很有钱,罗至正是独子,整个长房几乎是每一代都在做大官,积蓄颇多,但是罗家有规矩,女子出嫁都是一幅嫁妆六十四抬,嫡庶都没有区别。
甚至是因为瑶娘要嫁入皇室,才办了一百二十抬嫁妆,这些都已经是罗家超出了。
“不必了,其实也没什么好尴尬的,我高玄策又不是靠媳妇嫁妆的人。没出息的人才惦记这些,您可别受她们影响,将来我怕他们夫纲不振啊。女强男弱,阴阳颠倒,迟早被吃的死死的,儿子是大丈夫,可不会惦记这些三瓜两枣的嫁妆。”他振振有词。
实际上宫里的日子即便是洪贵妃如果没有贴补也常常入不敷出,主要是宫中开支太大,可是这也是男人应该考虑的事情。
难道人家抬那么多嫁妆进来,到时候女方嫁给他了,还要吃自己的嫁妆吗?
洪贵妃听了儿子的话居然还真的相信了。
罗家这边也是提前要送嫁妆入宫,罗敬熙主动对罗至正道:“爹,要不然再给五妹妹添一些吧?儿子听说镇南王也准备抬了两百抬嫁妆进宫的。”
“不必,若真的也送两百抬进宫,别人怎么看我罗至正?你也不要想和别人攀比,你日后要继承家业,家族的祭田和族务才是真,这样能培养多一些人才,才是真的对你妹妹好。二皇子妃徐氏的兄长已经广西巡察使了,可你们几个兄弟呢?没有哪一个是成器的。”罗至正是懒得和大儿子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