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2)

又过了月余,到了罗时岚出嫁的日子,罗家姐妹都焕然一新,瑶娘手里也被递了一根擀面杖,据说是要等新郎官来接新娘的时候,她们要棒打新郎,反正是所谓的习俗。

瑶娘虽然知晓自己的弟弟是明年因为大嫂葬礼才出事,但如今也不得不防,把他带在身边是最好的。

“娘,等会儿反正你们也忙不过来,不如把弟弟交给我吧,反正他才四岁,不必去前面应酬,我也可以带着他玩儿。”

郁氏见瑶娘拉着敬皓,也就同意了:“我正担心他呢,他年纪小,今日到处都是人。我就准备让他在家里待着的,既然你带着他,我就放心了。”

她现在年纪还小,虽然郁氏陪客的时候会带上她们,但是家里最需要交际的还是罗敬柔罗时贞这两位已经十三岁的大姐姐们,甚至还有年纪差不多的郁嫣。

因此,瑶娘先去罗时岚那里看了看,此时,罗时岚正由插戴婆在梳妆。这种转变很神奇,就像是人一瞬间长大了,从女人到妇人,看似那张脸还未变,但发髻全部梳上去了。

罗时岚见她和敬皓进来,还好心让人拿零嘴过来,瑶娘看这里人来人往,不好在这里打搅,便把敬皓的帽子戴上,带着他出去。

“姐姐,上次我的草蚱蜢被曹万轩拿了,都一个多月了,你何时给我再做一个啊?”敬皓很是不满。

“你看这四周都是枯枝,哪里去寻叶子去?再说了,还有大风吹着呢。”瑶娘戳了弟弟的额头一下。

敬皓嘟嘴,他一向很乖,但是把姐姐送的草蚱蜢视若珍宝,每天晚上睡觉都摆在枕头旁边,草蜻蜓还挂在床上,现在被曹万轩拿去了,他很想念。

瑶娘天天和敬皓在一起,怎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道:“好吧,我现在带你去园子里,我记得天水斋那儿有暖房,我们去那儿玩,姐姐替你编一个,如何?”

即便再乖巧的男孩子,看到外面的热闹都想去,但是今天来的人龙蛇混杂,他又太小,瑶娘很担心,因此让他乳母把帽子带好,两个人去了天水斋。

刚走到半路,就遇到一位夫人带着孩子,十分焦急。

“姑娘,请问怎么去前院?”

见她如此焦急,瑶娘就笑道:“您往这里沿着东边走三里路,过一个拱桥,再往西边经过两个路口就到了。”

那夫人又道:“可我不记得路啊?这可如何是好?”

虽说今日来者是客,但总有龙蛇混杂之人,瑶娘见她神情虽急,但行动却并不如此,她提防道:“既如此,我就让人送您过去吧。”

“不不不,姑娘你带我过去吧。”那妇人径直道。

瑶娘深知外面的拐子们,都是带着孩子出现,有的甚至是孕妇,以此来降低别人的戒心,这素来真正的坏人都不会写在脸上,反而以一些善人的模样出现。

那妇人见瑶娘年纪小,应该心软好商量。

谁知道,她径直拒绝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往前走二十步,那里有仆从,你找她们给你带路就是。”

这妇人生出无名之火,还好往前走了几步碰到个粉团子似的小姑娘,她却亲切的带她过去,妇人十分感激。

原来这小姑娘是时芳,她不禁问这妇人是谁?

这妇人颇有些得意道:“老身乃是人称‘江北第一针’的江采萍,小姑娘,我看你悟性极好,若是可以,老身可以收你为徒啊。”

时芳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下得到针工大师的提点,欣喜万分,又带这江夫人去见任氏。任氏听闻江采萍是刺绣针工大师,是自己那弟妹蒋氏特地从江南请来为大姑娘出嫁来缝制嫁衣的,原本准备在京开铺,顺便收一位弟子。

任氏本就因长房请了东阳侯府的绣娘就恼火,现在有位送上门的绣娘,她高兴的很,但面上还摆着几分架子。

江夫人立马就道:“原本我是在考较,看哪位弟子最有善心,这学针工,除了心灵手巧,最重要的是有静气,有善心。在路上遇到那位五小姐,她太有小姐的款儿,反而是您家四小姐,才是我想要的弟子模样。罗二太太您若是同意,老身我绝对无偿教她。”

“说起来,若非四姑娘,我家孙子今日怕是早就不成了,他素来有眩晕症,真真是阿弥陀佛。”

任氏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不出一个子儿,就让“江北第一针”教她女儿,这可太好了。她以往觉得别人的女儿都聪明,自己这女儿太单纯了,不曾想到这人啊还是善良点最好。

时芳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这江夫人脸上虽然淡淡的,心里却乐开了花。她孤儿寡母,想到京里开铺面不容易,老家因为儿子得罪了人,好容易找人平了事,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千里迢迢上京接了这活儿。

本来正想着找罗家庇佑,可无缘无故,谁会庇护你?

原本她瞄准的是那位罗五姑娘,吏部大员的嫡女,其母是当家太太,谁知道那姑娘架子很大,还好有这个罗家姑娘,如此,她在京中做生意,背靠罗家,也就没有宵小敢打主意了。

热闹

且说那妇人和时芳如何,瑶娘不得而知,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前世也是如此,待人多防备,她的长相和郁氏有几分相似,性子却完全不同。

正如母亲不喜谁,但也亲亲热热,没人看的出来,上下圆滑,能忍。她却是把人的自尊看的很重,不喜欢的人,她绝对不会硬着头皮装亲热,她推崇的是不痛快,毋宁死。

因此,她和罗敬柔可以继续虚以委蛇,可她却不大想如此,和不喜欢的人坐在一起都觉得恶心。

也因为如此,前世她对两个儿子加以栽培,自己官家小姐给人做乳母,也从不会求娘家。甚至对皇上,也从不求什么,因为求人就意味着要低头。求人还不如求己,她把儿子栽培成武状元,处事练达,这般才能让皇上信任,可不完全是因为他们是奶兄弟的缘故。

替皓哥儿做了草蚱蜢后,二人回到东厢,简单的吃了中饭。见皓哥儿困了,瑶娘对他乳母道:“就让皓哥儿在我这里睡,免得出去再吹风,我在榻上歪歪。”

别看瑶娘年纪小,她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下人也不敢轻忽,敬皓的乳母深知这是主母的掌上明珠,不敢置喙。

看孩子这事儿,瑶娘甚至都不太相信这些乳母。

因为她自己也做过乳母,须知做下人的想的是如何清闲又能拿到银两,偏在主子面前做讨巧的活儿。可主子不在跟前,那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她在榻上歪着,一会儿睡迷了。

醒来时,连乳母都在打瞌睡,瑶娘趿着鞋子出来,银容则道:“五姑娘,奴婢听闻接亲的人要过来了,您要不要过去大房?”

“唔,这个时候正好过去,你替我再用刨花水把头发梳的溜光些吧。”瑶娘笑道。

银容笑着点头。

收拾整齐,瑶娘特地嘱咐白芷:“你在这里看着三少爷,和他乳母说,如今人多口杂,千万别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