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从被打破的窗中呼呼的吹了进来,仿若洞箫,幽咽凄厉。
温硫盯着水碗中的羽毛,这只硬挺的淡灰色羽毛一动不动。
没有一丝风声,只是忽然眼睛痛,温硫把水碗和羽毛松手,右手从腰间抽出撬棍挡在面颊前,左手启动喷药器的开关,对着面前一顿猛喷,然后转着圈喷。
正法眼藏已经开启了一部分,眼睛疼归疼,但能微微睁开眼睛。
喷硫磺粉已经晚了,一只利爪首先抓住她的撬棍,用力夺下,攥在脚爪中,另一只爪子闪烁着幽蓝色的寒光,抓向她的胸腹。
对付任何生物,一个大开膛都是有效的招数。
但今天尖锐的脚爪没能抓破黑衣服,也没能刺破柔软的肌肤和美味的脂肪层。
鹰鬼发出震惊的声音:“诶?”
温硫用硫磺粉和桃仁粉混合的药粉狂喷他,传统方法是嚼碎的喷,那不得累死我!破口大骂:“你他妈一个反派悄无声息的出来搞偷袭,臭不要脸,活着时候没脸没皮的死了也是个无名之辈!哪一个优秀的反派不谈谈自己的人生理想?你他妈就没有理想是吧?除了吃就是睡,你当鹰干什么,为什么不当一只猪呢?”
这是一只两米高的半透明巨鹰,两米高的人已经很有威慑力,一米多高的鹰看起来就很恐怖。
这只半透明的,翅膀中夹杂落满硫磺粉,被染成淡淡的明黄色。
不动时像一尊神武的淡金色雕塑。
卫师古躲在旁边把箭上在弩上,被这充满神性的妖怪所震慑,一时动弹不得。
鹰鬼浑然不觉自己的身形已经暴露在药粉的喷射下,微微抖动翅膀,随手把撬棍扔到尸体旁边去:“你很聪明,小姑娘。给你一个机会。做我的伥鬼,今天可以饶你一命。”
“你得往后稍稍,有妖王排在你前头。”温硫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非常后怕的想幸好没有粉尘燃爆:“我骂你你不生气么?”
空气中浓度足够高的硫磺粉和桃仁粉渐渐附着在鹰鬼身上,让他的身形变得更加凝聚。
也阻碍了两个人的视线。
鹰鬼还是很爱惜纯正的人类脂肪,他还不知道温硫的店被封的消息:“我不和死人生气。你们人一开始想要驯服飞鸟,却不知道,鹰是不能被驯服的。当有一只足够强的鹰要来吃人类时,人又觉得不公平。小姑娘,你真觉得世界上有什么是人类天然该拥有的?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在漫长的历史中,有很多年,人的生命远不如一只鹰贵重。”
温硫心说你真能给自己这个物种贴金,都是给人玩的瞧不起谁呢。“其实我想跟你借一件东西。”
“什么?”
“要借你的尸体当我的投名状!”温硫开启正法眼藏,在头重脚轻的眩晕中看到了他的命门,他妈的这孙子身体里有一颗骨殖,这也太难打到了!
卫师古终于从敬畏震撼中缓过来,扣动了弩机的扳机,从侧面穿过鹰鬼的身体。
绳箭的一头被他扣在墙壁上裸露在外的钢筋上,另一端穿过鹰鬼的□□,没入另一端的墙壁中。
鹰鬼大笑着飞起来:“哈哈,射鬼?啥?”
它以为无形的鬼不会被有形的箭射中,虽然确实感到被刺穿的痛苦,但这丝线确确实实的穿过他的身体,牵扯他并不存在的五脏六腑。
温硫从马甲兜里掏出□□,拿烟点燃,刚要扔过去:“你的箭怕火不?”
“我不知道啊!!”卫师古的弩机上,一次能上三支箭,第二只是开花箭,尖锐如花苞的箭头会在目标体内裂开成一朵花,第三支箭他选了箭头像个小铲子的箭,这能造成一种‘远程给你一刀’的效果。
鹰鬼被细细的丝绳串过身体,半固定住,它依然可以上下浮动挣扎,成功躲过了后两只箭。
卫师古有点舍不得了,掏出刀,冲过来跳起来捅它。
温硫已经飞快的冲到尸体旁边捡起自己撬棍,干呕了一下,冲上二楼翻过栏杆,从马甲里掏出勇气礼赞的宝网璎珞,大呼一声:“为了不朽的正义!!”像打鱼一样撒网,笼罩住试图躲避卫师古袭击的鹰鬼。
鹰鬼以前是鹰王,肉身被勇气礼赞打碎才变成鬼,现在看到这法器,以及熟悉的痛苦和绳索勒进魂魄中的感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
卫师古目瞪口呆:“你已经背叛冥府了吗?”不是,温姐到底是谁家的卧底?
满是金色珠子的红丝大网立刻爆发出一阵光芒,笼罩住鹰鬼的双翅。
温硫目测了一下距离,和鹰鬼所在的高度,非常头铁的从二楼一跃而下。
正法眼藏(入v三更)
跃层的客厅高大广阔, 似乎是一间恢弘壮丽的大礼堂,而鹰鬼所在的位置似乎距离二楼平台非常近,只要一跃就能扑过去, 把它按在地上施加暴力, 剥去骨殖,套在网子里打到神魂俱灭。——蜡烛和卫师古对这个计划也表示赞同,并全票认为十分可信。
在这个世界上,能使用咒语和法术作战的人是极少数的,而且对日常的心性和日常行为要求非常严苛。主流战斗方式还是拿附魔武器,照着死穴抡圆了打, 以及找队友群殴敌人。
理论上来说,能看破敌人的死穴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温硫对于自己飞扑到鹰鬼身上有十足的把我, 他的翅膀, 脚爪都被宝网璎珞束缚住了, 被带绳子的箭穿过固定在半空中,所在的位置距离温硫斜下方, 自己目测的距离也很准, 自己跳远的成绩两米多, 算上抛物线, 不可能扑不到。
在腾空而起离开二楼栏杆的一瞬间, 周围的一切景物全都变了。
鹰鬼在她跃入空中的一瞬间,就好像撞入一团迷雾中, 一团滤镜中。
突然变得遥远, 而且非常高。
十几米距离如同天堑,在半空中无法触及, 只能坠落下去。
鹰鬼琥珀色的巨大眼珠盯着她看, 因为面部是硬的, 它不会露出任何表情,只是专注的居高临下的盯着温硫,像是在看一块美味的肥肉。
温硫:“艹!”
这不对劲!这肯定是幻术。
一层楼接近四米高,在二楼栏杆上跳下去,摔在地上也就五米的高度,并不要紧,甚至只需要一秒钟。
但温硫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下坠了两秒还没落地,蹦极似得失重感,似乎下方永远没有止境,即将坠入无尽深渊中。
卫师古惊恐的大叫:“温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