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女儿她了解, 小春并不喜欢李昊,只是因为他好拿捏, 愿意替她代笔,甚至愿意为了她的意愿违背尹父, 所以现在她名义上的丈夫死了,她也依旧能保持冷静,她现在心中考量更多的恐怕是发疯的宋年。
宋年这孩子行事比从前更心狠手辣。
尹春没给尹父打电话,想来母亲会通知他的,李昊死了,最伤心的应该就是他这个岳父了,亲手打磨雕琢出来的玉石,寄托了他的心血,期望,现在却说碎就碎了,不伤心才怪。
尹春按照警察给她的地址,去了现场,是一个地点极为偏僻的仓库,周围很少有人经过,只有特定的时间才会有人来拉货。
报警的人就是过来拉货的人,据他描述,是远远听到了枪声,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当回事,后来到了仓库就发现被绑在椅子上,已经死掉的李昊,流了满地的血,和灰尘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让人作呕。
除了已经断气的李昊,还有蹲在地上,捂着头,手里拿着枪的梁俊,报警人看见梁俊手里拿着的枪,腿都吓软了,一时之间连跑都跑不动,好在梁俊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他转头就跑,跑远了就赶紧报警了!
尹春来的时候,仓库外面停的都是警车,救护车,响着警笛声,天色已经很暗了,警灯开着,闪着大片大片的红□□光,刺眼,让人觉得眩晕,像梦里会出现的那种混乱,光怪陆离的场景。
总之,让身处这场景中的人恍惚。
尹春就站在外面,一阵嘈杂声陡然传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将人遮盖的严严实实,但鲜红的血还是透过白布晕染开。
担架周围都是穿着制服的警察。
尹春不禁想起三周目时的李昊,穿着和这些警察一样的制服,意气风发,正直规矩,那个时候的他就是现在已经死去的他。
如果这个周目宋然自杀后,她能成功解开共感,那就不会再陷入循环,也不会再有下个周目,那李昊就永远的死去了。
如果没能成功解开共感,那下个周目李昊依然存在,还会好好的活着。
她更希望成功还是不成功呢?
尹春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没有心痛后悔的感觉,当然是解开共感更重要了。
她假模假样的掉了几滴眼泪,想要上前去看李昊的尸体,脸色苍白,一副楚楚可怜,备受打击的模样。
警察拦住她,安慰:“节哀。”
尹春泪流满面,紧接着就看见被警察押出来的梁俊,他满脸的狼狈失神,眼神都是不聚焦的,不知在看什么,更不知他在想什么,再没有精英子女的体面,一丝不苟,无论是身上穿的西服,还是脚上踩的皮鞋,都落满了灰尘。
很脏,很落魄。
梁俊被两个警察控制着,一言不发,直到他仿佛若有所感,感受到了尹春的视线,抬头朝她看过来,和她对上视线,却突然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激烈地挣扎,似乎是想要挣脱开警察的束缚,朝着她跑过来。
梁俊很激动,挣扎的厉害,两个警察艰难地制止住他。
尹春和他距离不算远,他冲她大喊,拼命解释,自证:“小春!不是我杀的!”
“我没有杀人!”
“李昊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开的枪,是宋年!”
“是他杀了李昊,他利用我,我知道错了,小春。”
梁俊语无伦次的喊着,他甚至哭了。
他最怕的就是看见尹春这样的眼神,对他失望的眼神,空洞清冷,仿佛所有人都在她眼睛里,对谁都怜悯,这其中唯独没有他。
梁俊情绪太激动了,警察尽快把他带走,直到将他押上警车前,他还在大喊大叫,解释不是他杀的人。
案发现场后续指纹采集,证物留存由其他人处理。
尹春跟着救护车还有警车转移到了医院的太平间,太平间温度很低,尹春本就穿的少,只觉得贝齿都在微微打颤。
她始终没掀开白布看李昊的死相,一直等到尹父尹母来。
两人风尘仆仆的赶来,进到太平间,率先关心的对象却各不相同。
尹母直接抱住了尹春,将身上的披肩脱下来,裹住她,温声询问她:“吓着了吧。”
尹春指尖拉紧披肩,上面还残存母亲的体温,很暖,很柔,她神情略显哀伤地啜泣两声,就埋进尹母怀里:“母亲,李昊死了。”
尹母配合女儿演戏,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相反,尹父进来最先关心的不是尹春,而是李昊,他甚至是胆怯的,原本匆匆的脚步,在马上就要靠近尸体的时候,又缓下来了,甚至还微微后退了两步。
原本儒雅的人此刻嘴唇颤抖着,尹父在李昊身上投入了很多心血,他伤心的不是李昊死了,而是他后继无人。
李昊的天赋,灵气都随着他的死去,荡然无存。
他甚至没能和小春留下一个孩子,要是有一个孩子,也许那个孩子能遗传李昊对艺术的天赋。
这是让尹父最悲哀的地方,不过好在,对于艺术家来说,死去才是让画升值的最好办法。
李昊曾经的那些画,只会有更高的价值,留在他的sprg艺术馆,也能让他艺术馆的名气更上一层楼。
尹健看起来似乎格外悲伤,可只有尹春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悲伤,否则他不会在医生询问是否要再看一下死者时,选择了拒绝,尹健是害怕他看了之后会做噩梦。
她骨子里的冷漠,还有表演型人格扮女神,就是遗传了尹健的基因。
首尔
晋理事长在派对开始后的半个小时后,突然到访会所。
宋父早有预料,只是他没想到宋年这么不听他的话,明明说让他在新德丽酒店等着,不让他来参加派对,可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偏偏来了现场。
晋理事长身后跟了许多警卫,明显来者不善,宋年端着香槟,平静看着,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