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受过工宣队的骗,许蔓蔓最讨厌骗子了。
天知道工宣队怎么骗他们的。
工宣队说陈家坝他们考察过了,那里的贫下中农已经盖好了大瓦房,还修好了大游泳池欢迎你们。你们转插陈家坝,和七队合并,主要是改变农村落后面貌,了不起啊。那儿的柿子甜极了,土豆结得比西瓜还大。
结果呢?吹得昏天黑地,骗子一个。
正憋着气没地方撒。
许蔓蔓一出声,有人在心里说完了。
为许蔓蔓说的。
和华红霞斗法,准没好下场。
事实上,对上一眼,从小养在上海的娇娇女已经在心里挂上白旗。好尖利的眼神,她那师长爸爸,陆军野战医院护士长妈妈都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红霞,好久不见。”梁唯诚坦然笑着,转头对许蔓蔓介绍,“华红霞是我在绍兴中学时的同班同学。”
温润和气的嗓音,侧面为华红霞解释。
解释对方为什么没好气。
老同学之间有点薄情分,说话哪怕尖酸一点,没什么不能原谅的。
众人开始在华红霞脸上探询。
探询她和梁队长是不是有过什么恩怨。
实际上,只是“红霞”两个字把华红霞恶心坏了,年夜饭吃的那只鸡都快呕了出来。
何止是同学呢。
她和梁唯诚还是时任绍兴中学校长的杜仲明最为喜爱的两个学生。
她还是梁唯诚偷喝杜蘅洗澡水,事发之后,向知青大队举报杜蘅利用美色,企图腐蚀他的整个事件的目击者。
老校长趁着华红霞恶心的空档跳出来,打圆场。
累了一上午,大家喝口水嘛。
“什么水?”华红霞没功夫对付许蔓蔓这种小鱼小虾,她看准了梁唯诚,一句话接得很妙:“我的老同学梁唯诚在喝水的问题上,可有讲究了。”
老校长慌了,以为要预备茶水。
杜蘅正挨着华红霞,信任地挨着。
两年过去,她更美了。
在今天见到她的第一秒,梁唯诚的心几乎趋于停搏。
之后似乎真的停搏了。
否则他怎么可能如此完美地完成了只有死尸才能完成的,对她视若无睹的任务?
他有直觉。
直觉杜蘅并没和传闻里与她结婚的乡野村夫发生过什么,她的气味还是和以前一样,清新甘甜,十足处女气,没有染上任何一个男人的臭味。
万幸。
谁都不配享用她。
老校长还在问喝不喝茶,梁唯诚看着她们肩臂的贴合处,回答得很自然。
“没有讲究,入乡随俗。”
杜蘅笑了。
嗤的一声。
她的笑声,照理来说应该很轻,梁唯诚还是听到了。像电流击中他停搏的心脏,拯救了他危及生命的心率失常,心脏在电击的苦楚中苏醒过来,开始产生起搏节律,带动血液循环。
所以他的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红进一丝不苟扣好的衣领下头。
他被她的嗤笑拯救,又被扼住喉咙。
这种窒息的感觉,会因为不久后骑着黑色顿河马,出现在校门外的男人而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