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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西市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打砸抢,皆是常事。不然京兆府差役门也不至于整日往东西市跑。

沈姌走过去,看着自家马车凄惨的样子,柳眉一蹙。

连接辋与毂的三十根辐,散落在地,两边立着的轸,也裂了缝。

“姑娘且等等,奴婢再去找一辆吧。”

“这时候你上哪找去?”

看着这一幕,沈姌心道:不如去找她的妹夫帮个忙算了,毕竟,京兆府坐落于光德坊,而这光德坊,就在西市附近。

正想着,忽然有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躬身道:“沈姑娘。”

沈姌回头,一怔。

此人是楚一,是周述安贴身侍卫。沈姌在大理寺狱见过他无数次。也算是,半个熟人。

沈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楚侍卫找我有何时?”

楚一笑道:“周大人方才去过一趟京兆府,途径西市,刚好撞见了那几个草寇,得知是姑娘受了无妄之灾,特意给沈姑娘寻了个马车过来。”

顺着楚一手指的方向一看——

不远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华盖底下,是块黄花梨木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大字——周。

沈姌捏了捏指腹,与楚一道:“替我多谢你家大人,不过,这马车就不用了,我准备去趟衙署。”

话音一落,楚一彻底怔住,缓了好半晌,才压住了心内的惊骇。

他家主子绝对是神了,竟然连这句话都猜到了。

楚一连忙道:“我家大人还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沈姌轻声道:“什么话?”

楚一低声复述了一边。

一字一句,虽是出自他人之口,沈姌却仿佛听到了那人字正腔圆的嗓音,“我曾许诺过日后要照顾你,这句话永远作数,你不必客气,客气多了,便生分了。”

沈姌用眼睛笑了一下。

可心头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想起了去年十月十八那日的情形。

书肆之外,暴雨如注,寒凉的秋风透过窗间的缝隙打进来,他替她理了鬓发,又替她披上了衣裳,一字一句道:“沈姌,来我身边吧,从今往后,我照顾你。”

思及那日,沈姌的心不禁虚了虚,她转头唤来清丽,复又同楚一道:“那便多谢周大人好意了。”

沈姌朝马车的方向走去,抬脚,弯腰,坐了进去。

由于沈家从保宁坊迁居至崇义坊,清丽特意对车夫嘱咐了一句:“我们去崇义坊,沈府。”

车夫点头。

车轮滚滚,踩着辚辚声驶出了西市,沈姌起初并未觉得有何处不妥,可她是个方向感极好的人,一连过了三条街,她便隐隐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