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甄颤着嗓音道:“你说的陆相,可是陆家三郎,陆宴?”
此事不可能瞒住,罗侍卫只能点头道了一句,是。
沈甄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
苏珩示意罗侍卫退下,须臾,门悄悄阖上。
四周静默,烛火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苏珩与沈甄同时开了口。
——“我们成亲吧。”
——“我想回长安。”
沈甄对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缓缓道:“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想听……”
闻言,苏珩那十年如一日的儒雅,彻底崩裂开来,他拍案而起,“那就别说!”
这是他头一次,在她面前动了怒。
“侯爷。”
苏珩看着她道:“你与他相识几年,与我相识几年!沈甄,我苏珩有何对不住你的地方!”
沈甄攥着拳,红着眼眶,一字一句道:“沈家之祸,已过去三年。三年里,所有人都有恩于我,没人对不住我!可有些恩情,我注定还不起。”
那个温柔、和顺、似画一般的沈甄,在这一刻被生生撕碎了。
她低声道:
是我自私。
是我忘恩。
是我对不住你。
苏珩粗粝的指腹死死地捏着那道圣旨,侧过头去看窗外,他到底没留住她……
元庆二十年冬,弘景大师从扬州来传教,沈甄偶尔去听,忽然发觉这天地之外,奇事甚多,之内,异闻不少,这世上,还真有来生一说……
大雾散去的最后一幕,是沈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春夏秋冬,四季轮转,整整三十年。
你不信来生,我便替你求你一个来生。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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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醒来,陆宴缓缓睁开眼,侧过头,去瞧躺在自己怀中的沈甄,眼眶微湿。
半晌过后,他握住她的手,轻啄她的手背。
睡梦中的沈甄本能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男人又拽回来。
颔首去亲她的手心,觉得还不够,细细密密的吻又落在了她细白的手腕上。
沈甄蹙起眉头,有些痒,一挥手,手背打在了男人的下颔上。
不重,但也是“啪”地一声。
这绝对是陆三郎两辈子以来,挨的第一个巴掌。
陆宴怔住。
随后轻笑。
沈甄,我想试试,一辈子的时间,能不能把你养得任性骄纵,恣意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