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沈甄,苏珩的眼神骤然定住。
好半晌什么都说不出。
很多事,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了。
他年少时就喜欢的姑娘,如今就要嫁人了,压抑了数日的情绪,被沈姌这么一提,似乎有了瓦解之势。
他颤着右手,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道:“听闻她与陆宴的婚事定在了明天春天,她十八,刚好。”
沈姌见他如此,心里如何能做到不为所动?又或者说,苏珩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是清楚不过。
沈甄及笄的那一年,圣人命苏家镇守边关,其实以沈、苏两家的关系,他大可上门将亲事定下,尽快完婚。
可苏珩当时怎么说的?
她还小,边疆不适合她。
她还是留在长安吧。
苏珩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沈姌多年都忘不了,她一直以为,苏珩会是她的三妹夫。
其实苏珩也时常恍惚,倘若他当年去沈家提亲了,带沈甄离开长安,她过的会不会比眼下更好。
可人生便是这样,“倘若”二字一出口,便已是错过。
苏珩轻声道:“你说,镇国公府日后会不会给她委屈受?”
“委屈了她也得自己担着!”
苏珩一愣。
“路都是自己选的,没人逼她,便是选错了,也就是错了。”沈姌看向苏珩,“你可别学那些话本子里的男人一样苦苦等着她,她招人烦的时候你是没看见。”
苏珩眸中闪过了一丝无奈,笑道:“谁要等她?”
沈姌点头,“合该如此。”
苏珩看着她道:“沈姌。”
沈姌回:“作甚?”
苏珩一脸认真道:“你不和离,可是有苦衷?若是有,你同我说,我不会叫李棣好过。”
沈姌藏于桌下的手瞬间握紧,但面上隻弯了弯眼睛,“哪来的苦衷?”
苏珩道:“他是不是威胁你了?我……”
沈姌直接打断了他:“苏珩,这是京城。长安不比边疆,我若是想和离,只会按长安的规矩来。”
言外之意,你们任何人,不得插手。
——
傍晚,秋风刮着光秃秃的枝干簌簌作响。
沈姌颔首下马车,恰好遇上了散值归来的李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