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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回榻上,随意摆弄了一下玉枕头,忽然看着了一封信,一封没拆封的信。

他瞳孔一震,将信攥在手中,想打开,却又放回原处。

就她那点心思,她会说什么,能说什么,他会不清楚吗?

感谢他救过她。

感谢他帮了她的弟弟、父亲……

最后再加一句,若有来生?

男人苦笑了一下。

可他从不信来生。

陆宴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信,放到了怀中。

算了。

见字如面,又是摧心肝的疼。

长久无声,陆宴忽然觉得这屋内,若是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实在过于冷清。

一股寒风透过窗牖飘进来,幔帐摇摆,他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她站在自己面前,朱唇黛眉,顾盼神飞。

“大人。”她轻声道。

陆宴想,醉意微醺便是这点好。

他拍了拍身侧,笑道:“坐。”

陆宴将手放在她的腰上,隔着七百多个长夜,隔着数万里路,再一次,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喉咙苦涩,隔了好半晌,才道:“漠北严寒,可还习惯?”

怀里的人没答。

他无法抑製地哽咽道:“同他一处,欢喜吗?”

“他会不会介意,你陪了我那么久?”

“他的母亲,会不会给你立规矩,嗯?”

沈甄不再动,也未回应他。

二十六栽,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这漫无尽头的长夜,到底忍不住红了眼睛。

他亲了亲她的耳垂,低声下气道:“没护住你,我后悔了。”

更后悔,从未对你说上一句,想娶你为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不知怎的,坐在他身旁的姑娘忽然泪流满面。

他手足无措地去用指尖轻轻替她擦拭。

抬起的手臂近乎僵硬,“别哭啊。”

漠北离我那般远,若你真哭了,我都不能知晓。

旋即,眼前的沈甄骤然化成了一缕烟,消失不见,陆宴蹙起眉头,捂着胸口,大声喊了一声,“沈甄!”

“沈甄!”

浓浓的黑雾在眼前消失,陆宴猛地睁开眼睛,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