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知罪无可恕,隻望陛下念一份旧情,放过臣府中的养子。”
说罢,长剑入腹,鸿升以死谢罪。
成元帝肩膀塌陷,双鬓斑白,浑浊的目光里有愤怒,有惊诧,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颓唐。
他身子一晃,靖安长公主扶住他,“陛下,回宫吧。”
只是当成元帝重新穿上龙袍、坐在龙椅上时,才恍然惊觉,大晋,早已不是他手中的大晋。
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便是两年。
陆家与许家水火不容,许家虽然势大,可也架不住镇国公府、宣平侯府、陆氏宗亲,扬州楚氏以及端妃背后的徐家带头在朝上与东宫作对,这两年的时间里,陆宴亲手折了许家不少人。
手段之狠厉,令人怎舌,二十六的陆宴,早不是当初那个云淡风轻的陆家世子爷。
朝堂之上风起云涌,许后的日子,也并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好过。
楚旬和随钰邀他去红袖楼小酌,马车行进平康坊已是傍晚,他踏着悬廊中摇曳的不熄的火影,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的衣袖缀满了雪花,又是一年冬季,又是一年萧瑟。
掀开厢房的幔帐,楚旬揶揄道:“楚某人想私底下想见陆大人一面,是越来越难了。”
陆宴如今官拜尚书,来往交际,早已不能随心所欲,所以楚旬这话,倒也是没错。
随钰在一旁笑道,“认了吧,你就是被他忽悠来京城的。”
楚旬被陆宴“情真意切”的信弄得心尖泛酸,别了西湖的画舫,别了扬州的美景,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城,结果一朝失足,成了头顶乌纱按时上值的刑部侍郎。
红袖楼的骊娘跽坐在旁,伸手揉了下楚旬的眉头,柔声细语道:“看呐,瞧把楚大人给委屈的。”
楚旬搂着她的腰,嘴角带了一股子痞,“你也坑我,是不是?”
骊娘笑道:“骊娘不敢。”
吃了点小菜,骊娘端上来一坛好酒,随即对陆宴恭恭敬敬道:“这桃花酿是红袖楼的招牌,陆大人一个人喝,是不是有些虚度良宵?”
骊娘这话是何意,陆宴再是清楚不过,男人向后靠了靠,深邃的眉眼带了一股风流,“如何不算虚度?”
骊娘同楚旬对了个眼神,起身推开了门。
红澄澄的灯笼纵横交错,婉转动听的娇音萦绕耳畔。
一位姑娘缓缓走了进来,她姿容清丽,明眸善睐,四目相对,陆宴那双愈发世故疏离的眼神,到底还是恍了一下神。
他这才明白,今儿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眼前的女子,与那人,足足有六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