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大晋接连受灾,且不说洛阳的那场瘟疫,就说此次黄河决堤。数以千计的房屋被河水衝毁,良田的毁损程度到了明年也无法耕种,百姓流离失所,哭喊无门,朝廷只能开仓赈粮,再派军队前往难地建一些临时的茅屋以避风寒。
沈文祁带走的钱粮和三万兵马,已是叫国库大伤元气。
这时候穿金戴银,势必会被人指指点点。
“还是姑娘想的周到。”清溪道。
沈甄往袖子里别了一根银针,抬脚蹬上了马车。
——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
八月十五的曲江畔,美的就像是从天上坠下来的一卷画。
话说晋朝律法比之前朝,着实轻松不少。就比如这休沐的天数。
每逢春季、冬至、清明则休沐七日,中秋、夏至则休沐三日,元宵节、中元节、端午节、重阳节等重大节日则还要再休沐一日。
这不——
江畔河草地上的凉亭早早就坐满了人,平日里辛苦上值的官吏也换上了常服。
男子这边,有人早早便开始曲水流觞,吟诗作赋;也有人身着胡服,头戴幞头,翻身上马。
而年轻的女眷这边,多是三俩成群嬉笑打趣。
时不时用蒲扇遮掩面庞,去瞧台下英俊威武的郎君。
王蕤捏了个葡萄放入口中,不经意地嘟囔道:“这回的宴会,时令的果子怎会这般少?”
许意清皱眉道:“别瞎说。”
“清清,我这怎么是瞎说?!”王蕤低声道:“往年案几上的葡萄吃都吃不完,你瞧瞧今日。”
许意清敛眸小声道:“你可要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眼下赶上洪灾,宫中的用度皆在缩减,皇后娘娘带头连金钗都弃了,你能有葡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
王蕤捂住了嘴。
这边正说着,不远处又走来几位身姿曼妙的美人儿。
唯有一人,白的晃眼。
沈甄身着一袭青绿色的缎面碧霞罗衣,手执一柄牡丹薄纱菱扇,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垂至脚踝的襦裙,随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翩翩起舞。
那不着华物的秀发,在日光的照映下,如明珠一般耀目。
真真是应了那句,望而远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绕过几个凉亭,沈甄还是听到了周遭传来的非议声。当然,这次还多了猜测,以及夹杂着叹息的感慨。
右边女眷的席位传来窃窃私语:“哎,风水轮流转这话真是没错,一个罪臣之女,转眼竟又成了朝中四品大员的女儿,谁能想到呢?”
“你说,许大公子被打一事,究竟与她有无干系?”
“我听闻……是长平侯动的手。”
一女子压低了声音道:“那就是个祸水,你们还记得她与孙宓的事吗?”
“可是闹到京兆府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