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扶着她从马车上下来。
她身着一袭素白色的水光纱裙,裙摆上用金线绣着的海棠层层迭迭,就像是阳光洒在水面泛起的微波,琥珀色的交领齐胸上襦露出了她纤细雪白的脖颈,胭脂色的耳珰,随着倩影轻轻摇晃。
沈家女容貌出众,满长安皆知。
可即便是这样,周述安仍是被她眼角的风情与妩媚晃了眼。
一时间,昏暗的牢狱仿佛涌进了天光……
周述安垂眸起身,抿着薄唇替她开了牢狱的门,擦身而出时,沈姌轻声对他说了一声多谢。
半个时辰后,她从牢房出来,周围再无一人。
她以前还不懂,为何父亲牢间的钥匙一定要放在大理寺卿身上,不懂为何她一来,四周的狱卒便会悄声离开。
现在倒是明白过来了。
周述安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沈姌与他并肩而行,脚步忽然顿住,抬眸定格在男人刚毅正经的面庞上,朱唇轻启:“周述安,字容暻,苏州嘉兴人?”
听她唤自己的名字,周述安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眼神变得坚定又清明。
“查我?”
男人声线低沉,且字正腔圆。
“查我?”周述安道。
四目交汇,沈姌那双妩媚撩人的双眸发挥出了绝对的优势,隻轻挑了眉梢,男人的眸色便深了几分。
沈姌蹙眉怨声道:“我花了两百贯去买周大人的消息,却隻买到了八个字,字容暻,苏州嘉兴人。”
“着实是贵了些。”周述安声音不高不低。
沈姌点头表示认同,“许是那探子也觉得良心不安,走的时候,送了我一幅苏州的山水画,画底有一首诗,写的倒是极好。”
周述安望着她道:“写的什么?”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港小桥多。”
周述安看着她小嘴一张一翕,念着苏州的风光,下颌的线条逐渐绷紧。
沈姌顿了顿,柔声道:“周大人的故里,是这般样子吗?”
男人轻笑出声。
下一瞬,沈姌的腰肢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桎梏住,呼吸也被夺了去。
四年夫妻,李棣的吻向来都是温柔又带着些许讨好的,可周述安的不是,这种炙热的、危险的、窒息般的厮磨,令她心臟骤跌,喉咙发紧。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她的腰上,轻轻颤抖。沈姌猜,这大概是男人对猎物掠夺的天性,和本能的亢奋。
只是不知道,她是第几个。
手眼通天的大理寺卿,不知道握着多少人的把柄,他若是想玩这些名堂,谁又能知道呢?
他们的身后是一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