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甄打开,里面竟是一碗银耳莲子羹。莲子羹边上还放着三块切开的红豆馅糕点,糕点外面还裹着一层藕荷色的面皮,瞧着应是芋头做的。
他知道,她向来喜欢吃这些甜食,“长安新开了一家酒楼,专门做这些甜食。”
沈甄道谢,正准备拿起杓子尝一口,陆宴便将手伸过来,贴了一下碗边儿,“搁久了都凉了,叫小厨房给你热一下。”
“这银耳莲子羹,凉了更好喝。”沈甄小声道。
“呵。”陆宴给了她一记眼刀子,“你这不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上个月疼的时候,还同我说再不吃凉。”
一听没有商量的余地,沈甄连忙将手上的莲子羹盖上,放到了食盒里。
他唤了棠月过来取。
陆宴起身,缓缓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晚点过来陪你。”
“好。”沈甄道。
半晌过后,棠月将热好的莲子羹端了过来,“姑娘趁热吃吧,温度刚好。”
沈甄拿起杓,舀了一下,倏然忆起了头一次同他用膳的那一天。
那日厨房的房嬷嬷告假了,桌上的菜都是墨月做的,着实有些难吃,她又没什么胃口,便撂了木箸。
她本没觉得尤甚,谁知,他在一旁沉沉地开了口……
“你平时也这么挑食吗?”
“即便不喜欢吃,起码它现在还是热的,别等到头昏眼花,再逼着自己凉饭凉菜。”
话中的讥讽之意,她至今都记得。
然而现在,沈甄低头看了看还冒着热气的莲子羹,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陆宴在沈甄长大成人的路上,承担的很重要的角色,同时也教会了她不少。
比如在逆境时,人是不能矫情的。
比如做了他的外室,就得时刻拎得清自己的身份。
再比如,这男人对女子有情还是无情,想坏还是想好,都不过在他的一念之间罢了。
沈甄见过他最是薄凉的样子,那人将她摁在榻上不许她哭、不许她躲;也见过他最是温柔的样子,上个月,他还替她揉了半个晚上肚子。
截然不同,但又都是他。
——
入了夜,天色有些闷,空气中泛着一些潮气,果不其然,没过多大一会儿,外面便下起了淅沥沥的雨,雨水击打在房檐的青瓦片上,复又跃起,一滴一滴,漾起一片涟漪。
陆宴掌灯走进来,阖上门,眉宇之间尽是倦色,看着她道:“替我更衣。”
沈甄起身,一边替他更衣,一边道:“净房的水给您备好了。”
“好。”陆宴捻起一缕还未干的头髮,道:“你先洗过了?”
沈甄点了点头。
陆宴拍了拍她的腰,“等我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