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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主子做这样的事,她们做奴婢的自然是瞧不见的,通常旖旎的气氛一起,便十分有眼色地退下去了,可今日事发突然,竟叫她撞见了这一幕。

她不论如何也没想到,世子爷和沈姑娘在一起时会是这样的画风。

那个洁癖成疾,恨不得每日三沐的世子爷,竟然也会如此孟浪。

她不敢出声,亦不敢开门出去,只能躲在角落里,希望两个人忘彻底记她……

沈甄怕他伤口出血,连忙“嗯嗯”了几声,示意他停止,趁他怔住,她立马抽身而起。

他这人向来不经撩拨,她也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宴与她对视,眼圈通红,哑着嗓子道:“药太苦了,给我拿点水。”受伤的男人尤为可怜,他的声音虽沉,却莫名带了一股哀求之意。

见他如此,沈甄又不能不给他水喝,隻好转身又接了一杯,复又返回。

眼下已经过了子时,屋内的红烛很快就要燃烧殆尽,风透过楹窗的罅隙吹进来,火苗摇曳地格外厉害。

陆宴看着身着婚服的她款款向自己走来。

搦腰擢步随风移,左右盼睐目波施,他忽然觉得,她像极了今夜的新妇,只可惜,没有卧在榻上起不来的新郎。

沈甄手持碗盏蹲下,一字一句地开始同他讲条件,“我喂你,但你不能动。”

陆宴瞧她说教的态度如此气弱,嘴角不禁提了一丝讥笑,就她这性子,能管住谁呢?

沈甄无视了他的讥讽,握着拳头,一脸认真,“那你应是不应?!”

陆宴面上“乖顺”地嗯了一声,心里却不以为然道:原来她发脾气的能耐,不过就是把“大人”换成了“你”。

等她的气息一靠近,陆宴立即闭上了眼睛。

他想了想,他确实无法直视那双清纯澄澈的、磨人的双眸。

长夜漫漫,沈甄给这人喂完药,喂完水,复又浸了个帕子,替他擦拭起了身上多余的血迹,也不知是她太过温柔,还是他太累了。

须臾过后,他总算是阖上了眼睛。

沈甄将手中尽是血迹的帕子放回水盆里,提他盖上了被子。

她坐在榻边上,俯视着呼吸渐匀的男人,俯视着这个与她有过无数次耳鬓厮磨、肌肤之亲的男人。

突然见他伤成这样,若没有一丝心疼,定然是谎话。

思及此,她的喉间不禁多了一丝从未尝的滋味。

同他耳鬓厮磨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然而就在这一刻,当她的脑海中闪出这个念头之时,心臟就像是快要被人捏碎了一样,她粉嫩的指尖泛起了白,死死地攥住了

婚服的裙摆。

隻一个刹那,她便体会到了一种灭顶一般的负罪感。

她仿佛看到了无数双眼睛,祖母的、父亲的、母亲的、长姐的,所有人都在用震惊又愤怒的目光看着她,就像是一把把冷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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