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他道。
话音一落,沈甄继续下笔。
陆宴看着她埋头认真的模样,不得不感叹,云阳侯府教出来的姑娘,着实是不错。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把帐做成这样,简直可以当陆蘅之辈的楷模了。
他一边翻书,一边若无其事道:“是从何时开始学管家的?”
这屋里就两个人,他显然又不是在自言自语,沈甄不由再次停下了笔。
她咬了下唇,道:“及笄后就开始学了。”
陆宴又翻了一页,眉宇微蹙,及笄,这样的字眼不免太敏感了些。
他忽然回想起一件旧事。
沈家女貌美,京城人人皆知,坊间戏称,沈家不论哪个到了及笄年龄,只怕门槛都要重新修葺。
记得那时,他刚调任到京兆府,审的头桩案子,便与沈家有关。
约莫是七月初,淳南伯独子唐律去云阳侯府提亲被拒,他心有不甘,便想趁月色浓时偷偷潜入沈府,结果差些被云阳侯乱棍打死。
云阳侯虽然势大,但淳南伯却只有唐律一个儿子。
在唐律昏迷不醒的时候,沈、唐两家,可谓是彻底撕破了脸。
当时的他,虽然对唐律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却也不免在心里骂了沈甄一句红颜祸水。
谁能想到,不过两年左右的时间,他自己竟也尝到了祸水的滋味。
可就算品过其滋味。他依旧能将风月里的得失区分清楚。
比如哪些值得,哪些不值得。
不过他也承认,露水的姻缘,确实格外诱人一些。
思及此,他再次看向她。
白衣乌发,眉目如画,白生生的小脸,在灯光的照应下,仿佛度了一层神女般的光辉,确实叫人忍不住用掌心去摩挲、怜爱一番。
旖旎的心思一旦起了,就如同将火把扔到了干柴中。
一触即燃。
他顿然觉得。
手里握着的书卷甚是无趣,万不如去擒那对如雪的皓腕……
灌醉
月影倒影在一片片黛瓦上。
摇曳不息的烛火倒映在桌案的帐册上,风一吹,纸张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男人的身影逐渐向她靠近。
“沈甄。”他的嗓音低沉压抑,好像有什么要爆发一般。
沈甄手下的笔骤然顿住,睫毛微颤。一抬眼,刚好对上了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和缓缓下滑的喉结。
他这样看她的时候,大多都是不容她拒绝的。
没等她细想,陆宴就将她手中的狼毫抽走,掷到了地上,将帐册阖上,放置在一旁。
“坐上来。”陆宴起身,用食指敲了敲桌面。
沈甄的小脸瞬间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