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告诉你,你的诚意呢?”林栀掖了掖自己的领口,将衣服整理好:“你刚刚还揪了我的领子呢,在我父母面前。”
林栀本意是调侃,也不打算把沈遇的动向告诉他,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温平生在他眼前跪下,对着墓碑上的人磕了几个响头:“我错了,我伤害了他,我会改的,求你们保佑他。”
“你,你做什么?”林栀今天已经见到好几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先是看到沈遇抱着花来墓碑前磕头,接着又听到他说自己要走了,算是扯平谁也别再记恨谁的荒谬言论。
紧接着就被温平生的人找到联系上,连温平生都亲自来这里磕头。
“林栀,我有错,我伤害了你们两个,可是拜托你先告诉我阿遇在哪里,我怕他出事,我担心他想不开。”温平生双眼赤红,一脸哀求看着他,就像个落水狗,早没了强装的气场和威严。
林栀不知道温平生是为了沈遇而跪,坟茔底下的才是沈遇真正的父母。
他想想今天看到沈遇时沈遇一脸的释然,好像真的望穿了生死,看透了人生,恐怕真的会寻死,于是鬼使神差就开了口:“北郊机场。”
温平生瞪大了眼睛。
他浪费了太多时间,生怕赶不上沈遇的离开,所以向林栀再次道歉以后就立马往那个地方赶。
可是一切都错了,沈遇告诉林栀他要走的地方本就是错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真正离开来拖延时间的误导。
即使很多年后温平生回想起这天,依然会为这天的所作所为而后悔不已。
远离
hje酒馆招待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
这是当地有名的一家华人酒馆,开店的是一对华人夫妇,除此之外便是他们的儿子和小女儿。
“沈,我们的晚餐做好了,爸爸说你不用这样拘谨,跟我过来。”这家当中的小女儿有一张秀气可人的脸,像是和她母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大大的,很有东方美人的骨相。说话也是娇滴滴甜软软,像一团棉花糖。
她用有些蹩脚的中文向站在门口的人示意。
门口消瘦高挑的男人没有回应,她便主动伸出了小手握住了男人的拇指,牵着他一同走向餐桌。
“沈,你最近好吗?身体怎么样?”男主人放下叉子关切开口。
沈遇还在失神,听到问话动作一滞,叉子就从手中滑落,掉在餐盘上发出叮得一声脆响。
“抱歉,”他赶忙道歉,“我走神了。”
“没关系,”男主人知道他的手不方便,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他,反而面露微笑,很是耐心客气:“你是在等待什么人吗?还是在想念故乡?”
沈遇摇摇头,唇角微勾出一个苦笑:“没有等谁,谢谢你们的招待,非常感谢。”
“可以的话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我们都是你的家人,在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有些奇怪的男人是两个月前搬来这里的。
他在酒馆对面的旅馆住下,平时很少露面,就算露面也总是戴着帽子,在踏入这个温暖的酒馆以后也不曾摘掉。
来酒馆喝酒的人无一不是携着伴侣,或者跟随自己的朋友,只有那些有被困苦事情纠缠,或者独自旅行的人才会一个人进来这里。
沈遇就是其中一个。
他不像那些喝了酒会脸红的粗糙大汉,也不像那些喝醉了会哭泣为情所伤的人。只是温和的,点上一杯纯度最低的酒,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里小口抿着,看着其他团体的热闹。
这样奇怪的行为充分吸引了酒馆主人的注意,他们想这个男人或许是想家了,或许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会总是一个人踏入这里。
同样都是华人,他们非常热情招待了沈遇,还三番五次邀请他来共进晚餐。
“沈,晚餐过后留下来吧,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我想继续听你讲。”似乎从没听起过眼前的男人说过家人,他也不肯说自己的全名,所以他们就都叫他“沈”,包括这家的小女儿。
不知是不是因为沈遇自带一股东方人的神秘气质,这家的小女儿很喜欢他,总想拉着他一起玩,让他跟自己讲在中国发生的事情。
沈遇于是开始将神话故事。
从盘古开天辟地、夸父逐日讲到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再后来讲到祭拜屈原,讲到过年放鞭炮驱赶年兽。
每个故事都引得小女儿瞪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对中国的向往也是写满了脸。
甚至再后来她开始追问沈遇的故事,开始追问沈遇的过去。
沈遇就开始胡编乱造,说自己喜欢过一个俊美的人,他为了保护他勇敢的和恶魔斗争,在腹部和手上留下了伤疤,手指也变得不再灵活。
他的美人背叛了他,和别人在了一起,所以他就乘风破浪,与海盗搏斗了一路来到了这个温馨的酒馆。
小女儿知道他是在编故事,她可不信像沈这样瘦弱的人有能力和海盗搏斗,但是她依然听的津津有味,喜欢和沈遇待在一起。
“可是很晚了,我怕打扰你们。”
“不晚不晚,”小女儿抱住沈遇的手臂,乐呵呵求他多留一会。
她的父母也很是开放,一同笑着劝沈遇留下来,说两个孩子都很喜欢你。
“沈,你可以不用拘束,我们把你当做家人一样,太晚的话我就把你送回去。”这家主人的儿子也是个很阳光的人。
他小沈遇六七岁,平日里总是笑得爽朗,温暖的笑容挂在脸上,感染的其他人也跟着发笑。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了沈遇,可能只是因为他和自己见过的所有来酒馆的客人都不一样吧。
那双波澜不惊、逢人就笑的眸子下似乎总有一层淡淡的忧郁,这是他第一眼看到沈遇产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