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想离,说耽搁我,其实是怕我耽搁你罢了。
你早就想林栀在一起了,是我明面上阻碍了你们在一起。可是温平生,不爱为什么要装出来爱?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变就变,你到底对我有没有真心,还是说,这些年什么都是假的?
我是做错了一些事,可我一直在尽力弥补。我太过愚钝,但也知道有些底线不能触碰,可你呢?你从来都不信我。
你不知道我走向你花了多少精力,你不知道我为你牺牲了多少未来。如果要报复我,你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选,为什么堪堪假装爱我,接近我?
难道就为了让我跌入泥潭,让我一无所有吗?
沈遇自知温平生占据高位,自己除了如今名存实亡的婚姻,哪里还有能力牵制他。倘若离了,真就是什么都没有了,连为自己的家人争取一下机会的可能性都没。
于是他也别扭着,犟着脾气冲温平生开口:“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凭什么你找别人我就不能找,我只是想要一个自己能活着能挣钱的机会,将心比心,我远没有你过分。”
“行。”眼前的人了然般轻叹,将最后一口烟狠狠用脚泯灭,然后拿起衣服绕过沈遇,“我倒要看看你能犟多久。”
迎着大门,温平生逆光而出,依然是只给沈遇留下一个清萧的背影。
门被碰的关上,屋里瞬间恢复寂静与黑暗,浓浓的烟味漫上鼻腔,尼古丁味道激的人头脑清醒,沈遇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温平生真的已经走了。
没有一丝停留,也没有情绪外漏,就只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威胁。
沈遇失力瘫坐在地上,终究是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随手捏起地上的碎纸屑看了眼,上面赫然醒目的大字“离婚”“甲方乙方”。
温平生没有骗他,他真的是来找他签离婚协议的。他一拖再拖,始终不肯离婚,温平生怕是早就等不及了,林栀也早等着上位了,所以才会特意来催他。
只怕之后的日子,想要为家人争取的机会,都更难了。
窗外的麻雀像是知道了什么,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不像分忧,倒像嘲讽。
沈遇忍着酸意默默打扫着地板,感受空气中停留的温平生的气息。
死缠烂打原是他最讨厌的模样,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如此。
一切也怪自己,怪自己能力弱,怪自己做错事,怪自己贱,眼巴巴瞅着人家。
沈遇觉得自己身上的淤青和伤口开始发疼,像挨了枪子,疼到骨髓里,疼的人呲牙咧嘴。
刚刚他和温平生吵架,屋里光线太暗,温平生都没发现沈遇有什么异样,刚好拉扯到他的伤口和淤青上。沈遇也是气的浑身发抖,看不出来,也不觉得疼,只是此刻温平生一走,他的火气下来了,那股疼劲就跟潮水一样把人淹没。
天色越来越亮,沈遇在屋里忙东忙西,收拾半晌,终是体力不支倒在床上。
他用被子蒙着脑袋,试图通过这样来让自己沉静下来。
什么都别想了,沈遇。
他告诉自己。
窗外的光线由明到暗,再由暗到明。
朦朦胧胧中,沈遇看到温平生向他走来。他穿着白衬衫,脸上洋溢着笑容,小奶狗似的冲他笑,叫他阿遇。
却是十八九岁的模样。
沈遇的眼眶微润,心说那时的他们真好啊。
于同一所大学中相遇,被分到同一个方队中军训。
他是美术生,细皮嫩&039;肉又娇惯着长大,烈日酷暑对他而言多少有点残酷,二十公里的拉链对他更是残忍。唯有温平生陪在他身边,与他并肩鼓励着他,帮他拿东西,拉着他一起走。
明明自己脚上磨出水泡了却还是第一时间拿着药膏来找沈遇,看沈遇有没有问题。
那时沈遇对温平生只是一种非常感谢和友好的状态。
但真正想要了解温平生还是从他在礼堂上抱着吉他唱歌开始。
聚光灯下的他剑眉星目,下颌分明,一双迷人清亮眼眸呢喃私语,明明没有望向他,却让沈遇心头一颤,似乎这双眼眸中只有自己,抛却了周围一切喧嚣与嘈杂。
那时的温平生声音也很柔和,轻翕双唇便是一段“they said that jt one look and i&039;d t caught too(他们说只要看一眼就会爱上你)”,哪像如今这么高冷,咄咄逼人。
沈遇霎时间就对温平生有点感觉了。只是他自幼被沈家管的严,没有谈过恋爱,更何况那时同性之间的恋爱没有被提倡,所以愣是不懂,足足拖了四年等温平生表白以后才在一起。
可怜梦是甜的,现实是苦的。
原来以为的长长久久,后来才发现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沦陷。
沈遇睡梦中像被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睁眼时就是一张陌生俊脸映入眼帘,沈遇惊吓之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对方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你终于醒啦,感觉怎么样啊?”
迎着窗外的暖阳,白花花的天花板,亘古不变数着钟漏的点滴,那人笑的肆意张扬,好像这是什么喜庆的地方,沈遇醒来是什么很意外的事。
“你是谁?这……什么情况?”沈遇放眼四周,已了然这里应该是医院病房。他晃了晃脑袋,有些昏沉沉的,身上也酸痛没有力气。
只怕是自己前两天因温平生而导致的伤口没处理好,又难言于口没看医生。加上被抢劫致伤淋了雨,一番下来又是发炎又是受寒,才导致如今高热病倒的。
“我叫白琼”,看着眼前脸颊熏灼微红,面色有些憔悴的人,白琼露齿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白玖是我大哥,他去找你时你刚好昏迷了,他就把你送了过来,不过他有事忙先走了,我就留在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