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尔坎拿起军杖:“遵命。”
“燕暮寒,住手!”
“将军,饶了他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图丽杏眼含泪,惊讶地看向祝珩,祝珩拨了拨手腕上的珠串,平静道:“将军,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塔木跟随你多年,饶了他这一次吧。”
迦兰与诸国交好,图丽从小就有多名语言老师,虽不至于精通,但也能听懂各国的话。
燕暮寒皱了下眉头,本来打算逼图丽拿王上压他,他就可以顺势与图丽决裂,冲撞王女殿下势必会引起迦兰王室的不满,不会再考虑将图丽嫁给他。
祝珩只需要在他和图丽僵持不下时开口求情,既能救下塔木,又能让图丽看清他心有所属,宠爱祝珩至极,因为他一句话就反悔。
借此机会,还能让府中人明白祝珩多重要,一箭三雕。
可惜他打算好了一切,万万没想到祝珩会提前开口求情。
燕暮寒骑虎难下,若是听祝珩的话,就失去了退婚的好机会,不听祝珩的话,塔木会死,图丽也不会相信他对祝珩有几分真意。
院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等燕暮寒说话。
穆尔坎小心翼翼地问:“将军,还打吗?”
燕暮寒心里憋屈,面上不显,搭着祝珩的肩膀,在众人的注视下,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的发顶:“既然夫人求情了,那便饶了他吧。”
一场风波平息。
燕暮寒命人备了马车,送图丽离开。
图丽神魂恍惚,从马车车窗探出头来,红着眼圈问道:“暮寒哥哥,那人究竟是谁?我知你并未娶妻,他还是男人,你不要拿夫人这种荒唐话来搪塞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
小公主受了惊吓,说着说着就抽噎起来,哭得梨花带雨,眼睫上泪光点点,鼻尖泛红,十分惹人心怜。
燕暮寒不为所动,平静地移开视线,盯着被拉起的车帘:“我并未骗殿下,虽还未迎他过门,但他确是我此生唯一的夫人。我二人早在七年前就私定终身,那时我不过十余岁,比如今的殿下还要小,我心悦于他,多年痴心未改,又怎会觉得殿下不懂何为喜欢。”
图丽不信,抽抽噎噎地问:“那,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心中珍宝,不愿他人觊觎,自然是要藏起来的。”
昳丽的容貌浮现在脑海中,尽管不甘心,但图丽不得不承认,祝珩那张脸堪称绝色:“既然想藏起来,今日为何又让我看见?”
燕暮寒掩唇轻咳,半是骄傲半是不好意思:“偶尔也想炫耀一番。”
图丽是哭着离开的。
燕暮寒心满意足,一路小跑去了祝珩的房间,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意。
房间里,祝珩弯着腰,刚把头发浸湿。
敲门声急促,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祝珩懒得起身,直接道:“进来吧。”
“洗头发吗?”房间里生着炭火,燕暮寒仔细地关好门,“我来帮你。”
祝珩侧过脸看他一眼,拒绝了:“我自己来就好,医师说过,你的伤口不能沾水,那边有凳子,将军坐着吧。”
燕暮寒坐得端端正正,直勾勾地盯着祝珩,看不够一般,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着,越看心里越欢喜。
今日府中人都知道祝珩是他的夫人了,等到他们成亲之日,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
燕暮寒的独占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落在身上的灼热视线无法忽视,祝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打破宁静:“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求情,早了,为什么?”
这种错误不是祝珩会犯的,燕暮寒很好奇他打破自己计划的原因。
听语气不像兴师问罪,祝珩借着拿皂荚的机会快速看了他一眼:“身上的伤不疼了?”
燕暮寒下意识看向肩膀:“不——”
祝珩打断他的话:“我说的是鞭伤,后背。”
如果按照燕暮寒的计划进行,图丽被逼走后,王廷的命令也会送达,纵使燕暮寒有赫赫战功,也得罪不起迦兰国,届时就不仅仅是挨一顿鞭子那么简单了。
祝珩挤出皂荚的汁液,将头发搓洗干净:“小将军还嫌自己的伤不够重吗?”
是为了他。
是为了不让他受罚。
计划失败的苦闷一扫而空,燕暮寒眉眼晶亮,凑到他身边,殷切地递上布巾:“你,心疼我?”
如果不是心疼,又怎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祝珩受不了他黏黏糊糊的口吻,接过布巾,往后退了一步:“将军说笑,我只是怕被牵连。”
“我不信,你在骗我。”他退一步,燕暮寒就追过去一步,“你经常,骗我。”
冤枉,除了作画时,他何曾骗过燕暮寒。
炭盆里烧的正旺,祝珩坐在旁边,一点点擦干发间的水:“将军来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