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2)

想到这里,她拿起手旁的清茶喝了一口,又听画屏问道:“姑娘,您说郡主刚刚是进宫去了吗?一身大妆。”

“是啊,还神情轻松,想必她所求的事情已经成了。”蕊娘已经了然了。

原本韩老夫人回了萱草堂之后,心气就不太顺,赵妈妈也忍不住道:“您是说晋王妃有那个意思,想让表姑娘嫁给世子?这不能够吧。您看大皇子妃可是忠勇侯,南卫军提督江家的闺女儿。”

“不,大皇子原本准备封太子的,才精挑细选到江家,可惜现下未必能封成。而蕊娘不同,她出身算不得顶尖,可也不算低,晋王妃又不是晋王世子亲娘,她为何要娶个身份家世顶好的呢?”韩老夫人很清楚。

赵妈妈也是恍然。

的确,女子容貌比不过家世,可是在家世不差的情况下,女子容貌好,当然胜算大。国家科举抡才大典,选进士也要仪容好呢。

韩老夫人摆手:“我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路子,果然世情多变化。”

可惜已经不是韩老夫人能够想的了,因为下午宫里就有太监跑出来传旨,据说是泰安伯和魏国公一道在圣上面前请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泰安伯家摆好香案,众诰命皆换上大妆,韩老夫人即便是气的浑身发抖,这个时候她也不露分毫。而永宁郡主见婆婆这般,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她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婆婆到底还得仰仗自己的丈夫,故而不敢多言。

唯独韩羡刚从宫里读书回来,被拉来跪下,不明所以。

但听太监念完之后,韩羡只觉得手脚冰冷,连日来的喜悦都化为泡影,胸中一口气就这样哽在喉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鸿禧云集,万福骈臻。泰安伯世子韩羡,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今已至弱冠。今有魏国公孙女,柔嘉郡主之女郭七姐,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行端仪雅,秀外慧中,故朕下旨赐婚,择吉日大婚。”

劝解

◎劝解◎

太监念完圣旨,韩伯爷连忙奉上银子打赏,那太监笑道:“你们伯府和魏国公府原本就是姻亲,如今更结鸳盟,真真是天作之合。”

韩伯爷笑道:“到时候小儿大婚,还请公公一定上门吃喜酒。”

太监拱手:“好说好说。”

寒暄完,府中上下热闹非凡,蕊娘隔着窗户听着外面响起的烟花炮竹声,忍不住沉默了。

袁嬷嬷走近,替她加了一层披风:“姑娘,您这是难过吗?”

“不,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其实我也不喜欢表兄,只是他怕是要难过了,他未必真心喜欢我,可他看起来却不爱受人这样安排。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天下父母都疼爱自己的孩子,对儿女的终身大事,总会选他喜欢的。”蕊娘想起韩羡接圣旨的样子,起初悲恸还要勉强笑着,总觉得他有些可怜。

袁嬷嬷默然。

然而,圣旨下了之后,韩老夫人生病了,连做二皇子伴读的韩羡也突然得了风寒,永宁郡主还得侍疾,又要让人服侍好韩羡,毕竟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御书房内,韩羡的位置已经空了有十天之久,二皇子也免不了问起来:“怎么韩羡病生的这样重吗?”

四皇子摇头:“这就不知晓了。”

但见六皇子却欲言又止,二皇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知道什么内情吗?”

六皇子不妨说了出来:“我听说韩羡心里有了意中人,可郭家和韩家求了皇上赐婚,真是没想到。”

二皇子皱眉:“这真是胡闹。”

他一贯足智多谋又人品温和,难得这般说起,这韩大娘子有八成是他未来的皇子妃,韩羡就是他妻弟,大哥军中有忠勇侯,如果韩羡乖乖的和郭家联姻,那么他不仅有泰安伯还有魏国公的支持,照样不输。

虽说他早年被郭贵妃抚养,但郭贵妃也有自己亲生儿子,三皇子素来不阿附任何人,一直保持中立,未必帮他。

只是他这么去泰安伯府,太打眼了,反而引起大皇子一派的警觉,搅黄婚事就不好了,故而委托六皇子道:“六弟,你既然了解此事,就务必要替我劝好他。”

六皇子重重点头:“二哥,你的事就是弟弟的事。”

昭帝一共六位皇子,皇长子还未被立为太子,二皇子已经被不少人拥戴,就连皇子中,四皇子陆令铎和六皇子陆令嘉都追随他。

六皇子今年周岁十三,正月初八的生辰,虚岁十四岁,是昭帝最小的儿子,如今已经上朝听班,他嫡亲的姨母正好嫁给承恩公庞允为妻,故而打着代替母妃苗贤妃探望姨母的幌子出宫,转道去了泰安伯府。

哪里知晓韩羡屋里都是酒气,虽然起身行礼,但也看的出他眼眶青黑凹陷。即便如此,韩羡还道:“六爷怎么来了?微臣未曾上前相迎,请六爷恕罪。”

六皇子倒是不在意,抬了抬手:“你这是怎么了?”

韩羡苦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接了这道圣旨,全家都高兴,听说表妹也没有太大情绪波动,唯独只有他。

“罢了,这里酒气熏天,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我出去走走,不让人跟着,我有话同你说。”六皇子素来爱洁,在这里是一刻待不下去。

韩羡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六皇子身后。

蕊娘刚要从韩嫣那里告辞,“表姐,我这就回去了。今日不知道怎么一股燥热,还要带流萤去摘些梅花回去沐浴。”

韩嫣点头:“好,你回去吧。”

“你也好好儿的,别想太多了,我方才不是拿周公解梦的书替你解梦了吗?上边都说无事的。”蕊娘看向韩嫣道。

韩嫣慢慢勾唇,看着蕊娘离去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心口闷的喘不过气来,就似溺水之人一样。她猛地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永远默默地守护着她,平日里他玩世不恭,可到她面前又局促难安。

曾经,她觉得自己也会像娘说的那样认命,就像弟弟这样,你是挣脱不了安排的。

嫁人也无非是从这个笼子换到另一个大笼子里,就像她今日怕表妹就此回乡日子不好过,表妹笑说在京城规矩多,回到家反而自由些。

自由,多么可贵啊!

从韩嫣这里出来,蕊娘对其余几个丫鬟道:“现下外祖母病着,我不好兴师动众的过去摘花,否则,人家还以为我全无心肝。流萤跟着我去,你们先回去替我准备热水。”

主仆二人快步走到梅园,流萤替蕊娘把兜帽戴好:“姑娘,您也留心些,若是您也得了风寒,可怎生是好。原本,那起子小人,以前对您多殷勤,如今倒是不冷不热的,你若病了,还不知他们如何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