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2/2)

“二十五万。”

“打发叫花子。他给小三买的房,首付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路楠想说:我知道,往往前四年,往后十年,您提了无数次,我知道他给小三买的那套房首付多少、总金额多少……后来我甚至知道的比您还多,那套房的具体地址、什么时候被小三脱手、售价多少……我都知道。

但路楠不可以这么说,因为她如果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她的母亲就会变成无差别攻击的火药桶。

“我跟你说,他给你多少,你就拿着多少,那都是你应得的。他现在的身家,有一半是我的!不要弄得自己很清高,我跟你讲,清高没有用的!清高不能当饭吃!你已经出社会了,你要知道钱有多重要!”路母喋喋不休,“反正我是个废人了,我也没有钱,也帮不到你什么,扒下脸皮闹一闹,下次再帮你闹一套房子,我也算对你仁至义尽了。但是你要记住,你弟弟还小,现在什么都没捞到,以后,你要帮你弟弟去讨这些!你一定要记住,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这通电话打了十几分钟,最后以路母亲干脆利落地挂断收尾。

路楠站在走廊尽头发呆。

玻璃橱窗清晰地映出她的面容。

这,就是她原生家庭的一角,成年之前,她是亲戚朋友同学人人艳羡的学霸白富美;成年之后,她只是一个长得好看、学习还算优秀的单亲家庭普通女生。

人类的情感是很复杂的,路楠不能笼统地说自己对父母的感情只有痛恨——虽然她痛恨他们给她带来的伤害,但是除伤害之外,他们给与路楠生命是客观事实、曾经的温情是真的、现在的金钱也是真的。

正是这些‘真实’交织在一起,才让路楠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倍觉痛苦。

这绝不是用非黑即白、非爱即恨这几个字可以总结的。

父亲虽然可当‘漠不关心’四个字,但是给钱一向大方,他的诉求大概是:你拿了钱,保持安静,不要打扰我。

母亲虽然歇斯底里,但是她自己也确实是伤痕累累,所有的无理取闹大概是:为了让儿女站队、并且关注她。

【那么,如果他们都没有错,错的人难道是我吗?】

【他们结婚、生我、二胎、离婚,我都只是被动接受而已。】

【从来都是成了既定事实之后,我才被允许知道的(针对二胎和离婚)。】

【做人真的好难啊。】

“路楠?”走廊那头,有人喊她,并且走近。

路楠飞快地按了按眼角,肯定是因为今天多多少少摄入了一些酒精,情绪波动才会这么大的:“学长。”

“我看你出来好一会儿了,没事吧?”

“没事,我出来打了个电话,顺便透透气。”

严凯深深地看了路楠一眼,贴心地说:“是啊,你好像一直闻不习惯烟味,里头的空气对你的鼻子确实不太友好。”

严凯给路楠微微的鼻音找了个理由,路楠笑笑,率先走向包厢:“总要去适应的,走了,进去吧。”

“路楠……”严凯在她身后,又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路楠回头:“嗯?”

严凯伸到一半的手落下:“没事,我就想说,进去之后你机灵点,别喝太多。”

“嗯,我知道的,谢谢学长提醒。”

迎新酒吃到晚上十点多。

路楠回来的时候眼眶微微红,不过在场的领导、前辈要么喝糊涂了没注意到,清醒的也很有分寸并不打听。

新人有特别注意路楠的,看到也不会多说,善意的人是不刺探路楠的隐私、还有的人是单纯不想让路楠再次成为焦点抢人风头。

这正合了路楠的心意,安安静静做个花瓶,恰当的时候笑一笑就行了——虽然这样的营业级别比较低,但是最不费脑子。

结合开宴前秀的那一手,刚大学毕业的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不是吗?

……

回新光一品之后,路楠径直走上二楼卫生间,打开花洒。

她的浴巾就放在卫生间里,省去了拿衣服的时间,董慧拿好换洗衣服上楼,路楠都已经冲完头发了。

先到先用,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挑刺的地方。

路楠用好卫生间、收拾掉落的头发之后就回房间了。

次日是星期天,休息日。

路楠睡到快中午才起来——这还是因为楼下闹哄哄的动静大,到楼下冰箱拿了一盒鲜奶,看到厨房里项菲菲她们买了很多菜回来:“早……你们,这是要?”

项菲菲正在洗菜:“早。我早上给你发vx了,你没看见吧?董慧说(重音)昨天晚上领导都在,大家都没玩够,所以喊了一些同龄的同事来宿舍吃中饭,让我们每人做一两道菜。我看你没回我,就替你说了,你做凉拌黄瓜。”

“谢了。”才醒来的路楠脑子有点钝,昨晚回来灵感迸发、怒码一万字,两点多才睡的:“来的人多么?还没到吧?”

项菲菲看了路楠的睡衣一眼:“已经到了几个人,在客厅了。本来董慧还想带他们参观楼上的……”

“我懂,谢谢你拦住他们。”路楠拱手,“咳咳,我先上楼。”睡衣虽然是宽松长t并不暴露,但是!没!穿!内!衣!

还好厨房和餐厅在一条线,和客厅成l型布局。客厅看过来并不是一览无余的。

路楠下楼上楼的动静客厅那边还是能听到一点的,不过年轻男同事也有分寸,在女生宿舍不会乱跑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