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2)

&esp;&esp;她翻了个身。

&esp;&esp;没有夜明珠在侧,反倒有一些不习惯了。她揉了揉眼睛,心想,要早一些习惯才好——最好早一些习惯她的世界没有即墨浔才好。

&esp;&esp;没有他在,一切风平浪静。

&esp;&esp;泓绿悄悄立在了窗外头向里看,看了一阵,想着稚陵大约睡着了,便转身准备也歇息去,谁知一转头在长廊上迎面撞见了一个人。

&esp;&esp;她诧异了一下,正要行礼,对方拦着她,轻声地问她:“姑姑。……娘,她,她今日怎么样?”

&esp;&esp;一袭玄袍,袍上绣着银色的花枝。少年遥遥隔窗看去,什么也看不到,陷在回廊阴影里的脸庞似乎暗淡了一下。

&esp;&esp;距离那一夜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四日。

&esp;&esp;即墨煌每日明着过来探望,娘亲都说不见,他便只好央求泓绿,夜里给他开个方便之门,让他能远远看一眼的好。

&esp;&esp;泓绿暗自酸楚,这件事上,殿下到底是无辜的——可娘娘她,她不肯见也有不肯见的好,省得看到孩子,生了什么舍不得离开的心,不如从开始便没有留什么希望。

&esp;&esp;泓绿轻声回道:“殿下放心,娘娘很好。”

&esp;&esp;他哪里放得下心,还要抬步去窗边看一看,泓绿又伸手一拦:“殿下。”

&esp;&esp;即墨煌垂下了眼睛,微微失落,转头离开。回东宫的路上,月上中天,照得砖石发亮。锦靴踩过砖地,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方手绢。这手绢是娘亲十六年前留下的。

&esp;&esp;那时候,他在梨花树下,初次遇到娘亲时,他……他早该知道的,那样的气息,那样不由自主亲近的直觉。

&esp;&esp;等即墨煌已经出了承明殿,稚陵却蓦然坐起。不知怎么,她有些心悸,倏地从梦里惊醒。

&esp;&esp;她一贯做什么梦,几乎都是要梦到前生里家破人亡的场景,可这一次,她却梦到了奈何桥头。

&esp;&esp;梦到她明明饮下了孟婆汤,却还在听到即墨浔的声音后,回头看去,看到十数名鬼差押住了他。她也看到了一块笔立着的高耸巨石,以及石面上雕刻的芸芸众生的姓名。

&esp;&esp;她还看到即墨浔心口血流如注,扶着那块石头,抬起眼睛。

&esp;&esp;到这里时,她便从梦里惊醒了。

&esp;&esp;这真是毫无道理的梦。

&esp;&esp;她深吸一口气,至今也不知他到底使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追到阴曹地府去。

&esp;&esp;但是生死有命,他一介凡人……他一介凡人,又有什么本事更改一二呢?

&esp;&esp;日子进了九月,每下一场雨,天气就要寒上一分。

&esp;&esp;这半个月尚未下雨,即墨浔的病却也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esp;&esp;他称病不朝多日,连朝臣们都不放心,上了许多折子问安,替他处理政务的太子殿下多半只模棱两可地批复,叫外人猜不透他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esp;&esp;即墨浔望着侍奉他吃药的小太监端了药来,他支起身子,抬手端了药碗正欲喝药,冷不防听到殿外淅沥的雨声,秋雨不似夏雨那么急,且伴着滚滚雷声,秋雨潺湲,淅淅沥沥浇下来。他动作微顿,眉头紧锁,却听吴有禄恭敬禀报说,薛姑娘来要令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