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闪躲的眸子终于敢直视他一回,谢泠舟眸光微动,伸出手揉了揉她发顶:“好孩子,这是我分内之事。”
他很自然,崔寄梦竟不觉有异,只觉得像是一位好兄长在关心妹妹。
马车驶离闹市,经过一段窄路,忽然猛一颠簸,崔寄梦被大力撞向对面。
“啊……”崔寄梦惊呼。
幸好谢泠舟及时伸手接住了她,可她的唇却直直撞上谢泠舟的下巴。
崔寄梦惶然瞪大了眼,猛一往后仰头避开,可大表兄以为她这是没扶稳要摔倒,扶着她后脑勺的手用力把她按回来。
比撞上他下巴更难堪的事发生了。
她撞上了他的唇……
两个人都始料未及,惊讶得忘了抿紧嘴,双唇就这样毫无阻隔地嵌合,如同榫卯严丝合缝,连牙齿都相互磕上了。
好痛……
那一刹,崔寄梦眼底冒出泪花。
不仅仅是痛,更是因为错愕,虽说在梦里,他的唇无所不在,更过分的也有过,可那毕竟是梦,并不作数。
从未想过会有一日,和大表兄如此亲密,崔寄梦僵住了,身子纹丝不动。
她就这样愣愣地,以这样近的距离,怔怔瞪着眼与谢泠舟对视。
鼻尖都快顶到一起了。
大表兄似乎也很错愕,扶着她后脑勺的手下意识动了动,却在无意中把崔寄梦按得离他更贴近了。
这……!
崔寄梦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像往常吃惊时那样,习惯性地张了张嘴唇,可她忘了自己如今正和大表兄唇齿相贴,她这一动……
好像二人是有意在接吻。
更糟的是,她清楚地看到,谢泠舟瞳孔猛地缩了缩,也和她一样下意识地要闭上嘴,却忘了二人的处境。
同样的错,两人都犯了一次,只不同的是,崔寄梦是吓呆后无意识的。
但谢泠舟不是,他很清醒。
和梦里一样的情形,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软得不可思议,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不知是她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就这样与她对视着,将错就错,明晃晃地再次动了动唇。
就在他打算按住她后脑勺继续索取时,崔寄梦眼角倏然流下一行泪。
谢泠舟神智回笼,意识到这并非是梦里,对她这样保守谨慎的姑娘来说,与他在无意中亲吻已是要命的大事。
他松开了她的后脑勺,但另一只手依旧放在她肩头,哑声道:“失礼了。”
崔寄梦还在愕然间,杏眸含泪,无措地睁着,双眼茫然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怎么会这样……
她这算是和大表兄,接吻了?
唇上似乎沾染了他的气息,牙齿也在隐隐作痛,有些麻。
可是接吻不是男女两情相悦才会做的事么,她和大表兄只是表兄妹,只是不留神磕碰到了,一切还可以挽回。
他应当不会因此怪罪她。
崔寄梦倏地清醒过来,要从他身上起来,却见大表兄垂着眸在走神,手仍扶在她肩头,神色如常,耳根却发红。
他会不会是生气了?
崔寄梦含着泪道歉:“对不起……表兄,我……我不是有意的。”
声音跟细丝一样,带着哭腔。
她挣扎着要离开,随即感觉谢泠舟稳住她肩头的手用力收紧,她衣襟也随着他的力度略微移了位,露出玉坠的绳子。
谢泠舟醒过神,要错开目光,但就像有一根线牵引着要他看向那里,即便他没看,仅凭梦里的回忆,也能想象到那玉坠被挤在中间的模样,随着马车颠簸来回磨蹭,与梦里别的时刻重叠。
有个疯狂的念头。
梦里大都是在佛堂和卧房,马车倒未曾有过,他很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把头埋在他颈窝,不敢面对……
可她的肩头在抖。
时机尚未成熟,此时唐突只会吓跑她,谢泠舟松开手,又是云淡风轻正人君子模样,仿佛方才一切都不算什么:“是我没扶好你,表妹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表兄。”崔寄梦脑子里一团乱糊,迅速坐回原处,不必猜也知道她这会脸一定红得跟熟虾一样。
后来一路上她都不敢抬头。
下马车前,沉默了一路的谢泠舟忽然嘱咐她,“此事应快刀斩乱麻,回去后尽快查查皎梨院可有这么一号人。”
“好……”崔寄梦垂着脸点头。
实在太胆小了,跟琉璃瓶一样小心捧着都怕碎,谢泠舟只得温声宽慰:“别多想,那不过是寻常事。”
有了他这句话,崔寄梦心里的内疚便少了大半,安慰自己不过是意外。
且方才经大表兄提醒,她全副心思又放在了阿娘的事上,回到皎梨院后,崔寄梦立马找了管事嬷嬷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