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没有挣扎,他就这样低着头,第一次这样软弱地把脸埋进了黎江也的肩膀:“从小到大,我没见母亲和他那样牵手过,也没有那样亲密过,所以他走了,母亲也不会像王阿姨那样为他哭的。我不明白,小也。小时候,从我家里的阁楼往外看有一个燕子窝,我坐在里面的时候经常会看燕子。小也,你知道吗,连燕子都是成双入对地飞来飞去,连燕子都……小也,我搞不懂。”
他第一次这样。
嘟嘟囔囔地,像是孩子一样抱怨着他不懂的一切,反复地说着他不明白、他不懂。
“我知道。”
黎江也的吻像小鸟,是一下一下地细细啄吻:“朗哥,我都知道。我陪着你……好不好?我们像燕子那样。”
他牵着谢朗的手,另一只手环着谢朗,缠着他、哄着他。
这是一个已经茫然到甚至要在燕子身上去探寻相爱的模样的人。
他怎么能不心疼,他怎么能不原谅。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只有全然的怜爱。
《涩情的种子》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的时候,谢朗就已经醒了。
他作息稳定,从来都不会赖床,但这几天一切都跟往常不一样。
黎江也整个人都窝在他的怀里,即使睡着了,手臂也仍然很缠人地紧紧环着他的腰,小小的面孔半侧着埋在他胸口。
谢朗虽然睁着眼睛,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他怕惊扰了黎江也,所以一只手臂即使被压得发麻,仍然保持着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姿势。
他善于忍耐,这对他来说甚至都不是苦差事。
他只是这样专注地看着怀里熟睡着的男孩,看着黎江也细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下打出了一片毛茸茸的阴影。
时间在这一刻像是停止了,或许就这样一直停止下去都是好的。
谢朗悄悄低下头,真的非常想要吻一下黎江也光洁的额头,可还是克制住了,说不上是出于不想吵醒他的心情,还是觉得不该这么做。
可是凑近的动作却无法停止,他微微侧过头,轻轻地闻着黎江也温热的、匀称悠长的鼻息,男孩身上有种很特别的味道。
没办法形容,混杂着他的沐浴露、他的睡衣的味道,但还有黎江也自己身上的、热乎乎的小活物的香味。
他越靠近黎江也的领口,就越觉得那味道更好闻。
早上的身体处于一种很敏感的状态,他闻得上了瘾,但又不得不微微弓起身子,怕自己有更过分的反应。
在这样的警觉状态下,当外面传来声响的时候,谢朗的耳朵马上就迅速地动了一下——
窗外那些不知名的小鸟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了。
谢朗感到有些苦恼。
之前黎家明一个人在家时他怕小狗无聊,再加上黎家明好像一直都很喜欢看鸟,所以就在阳台找人搭了一个高高的木架子,最上面有一个托盘可以放鸟食,这样就在自家阳台上有了个小小的观鸟台,黎家明能经常看到它喜欢的小鸟飞来觅食,又不至于误伤到。
之前一直都没觉得有任何不妥,但是却在黎江也回来之后感觉到有点自讨苦吃。
实在是太吵了,如果黎江也早上会睡不好觉的话,不然就拆掉吧。
可是……小也会待在这里多久呢?
忽然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谢朗一下子有些愣神了。
就在他微微皱着眉沉思的时候,睡在他怀里的黎江也听到了鸟叫声,睫毛颤了两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朗哥……?”他揉了揉眼睛,一双眼睛里朦朦胧胧的,像是罩着一层雾。
谢朗的鼻子这会还停在男孩的领口,明明一直都很谨慎,谨慎地呼吸、谨慎地闻,却忽然被抓了个正着。
他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你在干嘛?”黎江也和谢朗挨得那么近,再加上还没太睡醒,一时之间也真的搞不清楚谢朗在做什么。
可在这和煦的阳光里,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谢朗的面孔,只能凭本能感到欢喜。
“朗哥……”
他眉眼弯弯,睡了一夜之后的嗓子哑哑的,又成了鸭嗓,于是就用这副小鸭嗓大胆地索吻:“亲亲,好不好?”
他微微翘起上唇等待谢朗的样子那么自然,自然得让谢朗之前的一切谨慎和警觉都霎时间消弭于无形,他环着男孩细窄的腰身吻了上去。
清晨的吻漫长而缠绵,谢朗其实已经渐渐找到了门路,他熟练地吮吸着黎江也饱满的唇珠,然后是男孩柔软的舌头。
他都记得的,要把小也含在嘴里,可又不能真的吃掉,要时不时地放他去呼吸,然后再把他重新摁住。
谢朗亲吻起来简直像大型的犬科动物一样,粗糙却又热情,黎江也被弄得浑身颤抖,不多一会,就猛地一把推开了谢朗。
“朗哥,等等。”
男孩两颊都泛着薄红,但身体却有些可疑地微微弓着。
“我要去下厕所。”他也不多解释,掀开被子就从床上匆匆跳了下去,然后光着脚啪嗒啪嗒往洗手间的方向跑。
卧室门这好不容易一被打开,最先窜进来的就是被关在门外嗷呜了半个晚上的黎家明,它咧着嘴巴扑通一声跳到了床上,直接就把大脑袋往谢朗的胸口蹭,但发狂地撒娇却只迎来谢朗轻轻地摸头:“乖、家明乖。你长大了,要学会睡狗窝。”
不满一岁的黎家明即使听得懂这句话,也绝对不能理解为什么前段时间他还是个爹宝,突然之间他就有必要长大了,但此时的父亲谢朗却多少有点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