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那人还特别欠地补了一句:“你跟他吵架了?”
“用不着你管。”楚扬撇头冷笑一声,徒然间冒出来的尾音在抖,“你想让他跟我分手就直说,用不着搞这些阴的。”
“所以呢,他提分手了?”楚煜文半眯着眼,语气听起来依旧云淡风轻,“也正常。我找工商局的同志查了下他们家生意,是有一些不达标的地方,就索性让他们停业整改了。”
“他大概也知道原因……毕竟,任谁都折腾不起一个月家里没收入啊——”
“啪”的一声,茶几上的玻璃碗碎裂在客厅地板上。楚煜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见楚扬站在他的正对面,手里捏着一片透亮的碎玻璃,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看。
指腹上火辣辣的,他能感觉到玻璃碎渣正在刺入自己的皮肤。宁曦两眼被泪水染湿,正冲过去想要夺过儿子手上锋利的玻璃碎片,却被楚扬一个侧身躲开了。
“我不欠你的……”楚扬的声音冷的不像话,骨子里那些早就根深蒂固的东西冒了出来,“我真的搞不懂了,你为什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
宁曦小声的啜泣声响彻在耳边。楚煜文嗤笑一声,冷不丁地朝他扬了扬头:“过来。”
楚扬站在原地没动,玻璃碎片一如地被他握在手心里。楚煜文又叫了一声,见他实在没动静,便直直地走了过去,对着楚扬的侧脸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
宁曦哭着就要推开他,但终究敌不过一个老刑警历经多年训练的臂力。客厅的钟摆依旧滴答摇着,楚扬麻木地定在原地,接连被抽了多少下他都数不清了。
“看看你妈!再看看这个家——”
楚煜文的咆哮声贯穿他的耳髓,又血淋淋地浇在手上。
“这个家到现在这一步都是你的错——你他妈就没有好好反省一下吗?!老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变态——”
“我给过你改过自新的机会——结果呢?老子掏心掏肺对你,你他妈就是这么尽孝的??——”
楚扬闭上眼,突然好想让自己干脆变成一只鸟,轻盈的风荡在他耳边,自由自在……
那天晚上他只记得楚煜文后来一直在抽他。至于后来他是怎么和楚煜文彻底闹掰,又是怎么撂下狂言摔门而出……他都记不太清了。
手指被玻璃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他彼时却毫无知觉。他晕着头一路走回了出租屋,夜风刮在红肿的脸颊上,放大了原本不明显的痛觉。
太累了。他连衣服都没脱便倒头就睡……这一夜他睡得很沉,梦里很黑,什么都没有。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昨晚忘记定闹钟了,他迷迷糊糊睡到了自然醒。阳光很暖,颇有些懒洋洋的。他想翻个身来继续睡,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人软软地牵着。
再睁眼定睛一看——手上的血痕被仔细地清理干净了,手指间被玻璃刺进去的伤痕也被白白的纱布包了起来。沈知安偏头睡在他旁边,长而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上,很乖。
楚扬看到此情此景,很难不怀疑自己还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