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进到手术室里的时候,就发现了,麻醉医生团队里面,有一小只正悄咪咪的,狡黠地看向了自己。
周成本是没注意的,可坐到了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面后,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因为她也是坐冷板凳一样的,坐在了手术室门口的麻醉仪的旁边,就负责一个开关似的。
另外一个麻醉妹子在忙,她就挺清闲。
手术开始前,周成就和安若对视了好多眼。
手术开始后,周成也没上台。自然啦,薛修德教授是邀请了周成的,只是,今天这台手术,周成自己主动拒绝了。
因为周成想从旁观者的角度,好好地去观摩和侧写一下,薛修德、古忠良等人的手术计划和安排,究竟怎么样。
表面上,周成自然是婉拒了。
然后,婉拒后,周成就站在了观看位。
麻醉科的教授在沙发椅上“躺尸”,安若的带教师姐,靠着之前安若坐着的墙壁玩手机。安若就没事可做,就站了起来,慢慢挪到了周成的旁边不远处,假装两个人不认识。
就这么陪着周成旁,然后往里看。
只是,安若没周成的高度,因此能够看到的视野就极其有限。
看了一会儿后,就没兴趣了。
周成也看了一会儿,然后就又重新坐回了手术室的计时面板下面,因为他大概看出来了,其实薛修德和古忠良教授,在治疗感染的时候,也没有特殊的窍门,就是完全靠深不可测的基本功。
薛修德教授也是个狠人,周成在他身上,看到了完美等级的清创缝合术的影子,也不知道薛修德教授这是做了多少年的感染,至少有三十年的造诣,加天赋,肯定才能到现在的地步!
安若也很“无意”坐在了旁边,问:“你怎么不去主刀啊。”
用示指的末端偷咪咪地指了指手术台,还缩着脖子,声音很轻,好像是在谋划什么坏事似的。
“别人喊我就去啊?肯定不行啊。”
“每一台手术,机会都是有限的。我昨天已经主刀了约等于13次了,不能这么贪心啊。”周成也小声回,就是悄悄话的程度。
“你看啊,薛教授有两个博士,一个硕士,三个学生。古教授也有学生,申德老师也有一个学生。这么多人都等着机会。”
“我抢占了,他们就没了。而且,我有其他的机会。”
周成讲完了自己的事情,又问:“我看你都不用怎么做事的啊?是你们师姐照顾你吗?好清闲的样子。”
周成的问题,其实是无意的,本来,他就是实话实说的一问。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安若的秋波范动微红,但倔强的根本就没有晶莹凝聚,很快就被她自己的意志力冲散了。
如果每次遇到了挫折后,哭了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么她早就学会了怎么去哭了,但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只是实话实说道:“太差了。”
“我是初八那天到的魔都,然后初九那天的下午,就被教授嫌弃我打麻醉打得慢,给我的带教老师告状之后,我老师也挺照顾我,放我假了。”
声音也没哽咽,只是眸子的眼白里面,血液汩汩范动,如同血洗过一样,微微红润。
然后,她的声音,倒是有一种承认自己很不行的洒脱,还似乎有一种要放手一般的莫名其妙的意思在里面。
好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行,我很弱,我其实叫安弱,我还有个名字叫慢慢。
我笨得不得了,谁都会嫌弃我,包括你也可能会。
我都知道,无所谓……
周成之所以能听得出来这种,是因为他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无奈时候,但是,周成的无奈,与她不一样。周成的无奈,是他没有任何资本去反抗和抵触,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他挣扎,却仍然最后要一头扎进自己不喜欢的行业,而且要越陷越深,直至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兴趣是啥,只剩下该做什么和野心了。
先只顾着挣钱、事业、工作这些了。
周成缓缓地伸出了手,握了一下安若的手,稍稍用力地抓握了一下,然后又松了开。
笑笑说:“没事的,后面肯定会有机会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机会有时候要去挣,有时候要去慢慢等,只看你等的时间够不够长。”
“我还等过好久好久呢。”
安若感觉自己的手被周成握住后,慌张地想要缩回来,但是手指与周成是相对的,就正好抓了一下周成的手心,而且还有摩挫,抠了一段,但力气不大,应该是有痛感,但可能没伤。
周成没松开手,所以安若也就停止了回缩,可一下,周成又放开了。
让安若有些后悔的同时,心里的紧张又松了开。
周成应该不算是故意调戏或者说不合时宜地搞什么土味情话,只是在为安慰她而已,所以,抓一下她的手,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但是,这让安若的头转向了周成,细细地琢磨了一下周成的话。
然后心结慢慢打开。
不急,慢慢等,这句话,任何人说,名为慢慢的慢慢,都可以去反驳,去怒斥对方,但唯独眼前的这个周成师兄,身为慢慢的安若,她会觉得周成说得没错。
周成为了机会,等了多久?
一直。
等不到就一直在等,就一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