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奕平站起来之前,祝教授的口嗨以及许老教授的帮衬话,可都还在众人的耳旁徘徊呢:
“首先,我不是来提问的。”
“第二,不论是什么专家也好,什么院士也好,他们也要有最充分的证据,才能够做手术。”
“你这个病例,不管放在什么情况,关节清理和翻修,都是最好的选择,就算现在曾院士就站在我面前,那也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刘奕平在针对和为难董河,其实是把大刀,指向了别的地方。
指桑骂槐,到这会场,谁不会啊?
谁又能不懂呢?
刘奕平的问题,过了几秒钟,董河都没回答。
也没办法回答,不过刘奕平的目光迎向了他,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刘教授,这个问题,我的确没办法回答您。因为在手术前,我们翻遍了所有的指南,所有的标准化治疗原则,都未曾发现关于这则病例出现的情况的明确规定!”
“我们的手术方案和抉择,是科室里经过了大讨论,临时抉择的。”
“如果非要说一条指南和原则的话,那么就是个体化治疗吧,根据病人的情况,做好随时应变。就不知道刘教授在遇到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会如何抉择?”
董河把问题抛了回来,算是曲中求饶,大家放过这个话题吧?
刘奕平说:“谢谢董教授回答。针对这个病人的情况,我会尽量地考虑到社会性和经济学因素,选择关节融合和截肢处理!”
“即便这很残忍!”
刘奕平教授,说到了这里,就又坐了下去。
不过,刘奕平教授,在坐下之后,许老教授和送老教授,包括孔老教授,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纷纷举起了手来,似乎还要追着董河继续问问题。
但实际上,大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回答之前刘奕平教授的提问。
董河看到此景,忽然有一种大劫来临的感觉!
假如,今天,刘奕平教授和宋教授这样的老前辈,打起来了,那他就是站在了刀口上,风口浪尖,左右不是人,他已经有点后悔把这个病例拿出来了,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与刘奕平有同样心里想法的,还有祝锦山教授。
他也是口嗨,所以才去掉进了董河的坑里面,好在是许教授拉了他一把,但是现在?
貌似许教授也因为‘口嗨’,也掉进了坑里面。
现在,这一场无形的斗争,已经是没有赢家的了!
最后如果是刘奕平赢了,几位老教授会觉得刘奕平在咄咄逼人,来捣乱的!他们到了这个年纪,早就不在临床上混了,只求安稳渡过下半辈子。
来参加学术会议,就是来撑场子的,而不是来争名夺利的。
但也不是来惹上污秽。
人老重名!~
但如果最后是几位老教授赢了,非要在曾地纬院士的会诊意见上,争一个对错的话,那么曾老未必不会亲自下场把这个病例再去端到半个月后的骨科年会上念叨。
让全国的同道,来评论一场对错!
到那时候,这件事情,就更难收场,虽然这个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啊。
祝锦山此刻身为大会主席,头皮都稍微有点麻了,便岔口问道:“康教授,今天董教授带来的病例,还是十分有冲击力的,不过因为时间限制,要不我们把学术讨论的事情,放到大会下半场第一节和第二节的茶歇时间?”
虽然祝锦山在打岔,可是许老教授仍然在坚持着站了起来,问工作人员要话筒。
工作人员也很无奈,看了看祝锦山,最终,也只能是把话筒递给了许教授!
许教授接过了话筒之后,就直接看向了刘奕平教授:“刘教授,关于你刚刚的问题,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您的。”
“个体化治疗,这个是所有医学学科的共同话题,这没错。”
“甚至于,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们现在认为的指南,百分之百是错的,没有一个是对的,甚至连我们现在遵守的手术适应征和禁忌症,其实也是错的。”
“那我们是不是就能不遵守呢?”
“我们现实中遇到的病例,也不会按照教科书与指南来写,那么是不是我们的随意性的治疗,就是可取的,是正确的呢?”
“如果所有的治疗,都按照个体化治疗来理解的话,那么病人的权益,最后由谁保证?”
“如果没有一条客观的准绳,我们医生在行医的过程中,是不是随时都是错的呢?”
“我们医学的法律规定,我们有权利且有义务,为病人提供最好的医疗资源、最好的医疗建议。要为群众的生命健康做保证!”
“那我们就不用参考了吗?”
“没有相同的指南,就不用参考已有的指南了么?”
“关节感染,即便是复杂的感染,也不是关节融合的绝对适应征,不是么?”
许老知道刘奕平教授的话,是针对他而来的,所以,他也一一进行了还击。
甚至一下子就把话题拉到了极高的层次,没有指南,就能不遵守指南了吗?
尽信于书不如无书,那就不看书吗?
……
在许老反问的时候,周成就注意到,罗云此刻的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想着该怎么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