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程新余明白曲周他不值得。一个妈宝男配不上他们七年的感情,更不值得她伤心。
一段感情戛然而止。她没有哭天抢地,半死不活。她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失恋好像并没有改变她什么。可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再也不会那样纯粹的喜欢一个人了。纯粹爱人的能力死在了二十六岁这年。
分手是一时的,可分手后遗症却是长久的。她分明一点都不想想起跟前男友有关的一切。可身边人却总在有意无意的提起他。
当天晚上,程新余洗过澡后,躺在床上刷了一集电视剧。快九点时,她接到了母亲梅月的语音电话。
程家是传统的中国式家庭,亲子关系一直很淡泊,联系得并不频繁。一周最多通个两次电话。每次通话也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最多五到十分钟。话题无非围绕着“吃了吗”,“身体怎么样”,“工作怎么样”,“和男朋友还好吗”诸如此类。
倒也不是父母不爱程新余。她是家中独女,父母拼尽全力培养她成才,给她最好的一切。他们只是不擅长表达,他们只会默默对她好,为她付出。
电话接通后,母女俩随意聊了几句。梅女士就问到了曲周。
程新余的表情滞了一下,平淡地回答:“我和他分手了。”
梅女士“啊”了一声,显然被惊讶坏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分了呀?”
“我一直考不上公务员,他们家没耐心了,催曲周相了一个体制内的女孩。”
程新余悲催的近况又被提溜出来凌迟了一遍。如果是别人,她还能避而不答,或者找其他理由搪塞过去。可电话那头是母亲,她没必要隐瞒。
“呸,势利鬼!”梅女士直接骂开了:“他们全家真不是东西!公务员了不起啊?有人家当大老板的挣的多么?都什么年代了,还揪着铁饭碗不放!”
“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分了也好。我闺女以后还能找个更好的。”
说着说着,她话锋一转,“既然都分手了,你公务员也没考上,还待在青陵干啥呢?赶紧回老家来!我和你爸爸年纪也大了,酒坊的生意以后都是要交给你的。”
以前还有曲周当挡箭牌,现在连挡箭牌都没有了。
程新余也问自己,还待在青陵干嘛呢?这座城市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还不如回老家陪在父母身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她潜意识里还是不愿回去。究竟在留恋什么,她也没深究出所以然来。或许是她还想再自由一段时间。一旦回老家,她的人生就不再是她自己的了。她会按照父母给她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接手家里的酒坊,找个差不多的男人结婚,再生个孩子,平凡琐碎的过完这一生。
虽然她很清楚这是所有人最终的归宿。可她还是想再拖一拖。
黑色星期一,程新余忙成狗。一上午被李总监毙了两个策划案。
方案被打回来,她倒是平静。毕竟这是底层策划狗的工作常态。领导不满意,那就只有一个字——改。改到昏天黑地,改到头昏脑涨,甚至推翻重写。
可郭欣然却是怨念深重,问候了李总监的祖宗十八代。
“这该死的破工作我是一天都不想干了,我什么时候能一夜暴富啊!”郭小姐靠着椅子,仰天长叹。
一夜暴富程新余就不指望了,她只求能顺利还完花呗。
中午下班前半小时,李总监又让程新余跑腿,给严琼送文件。
她全身都在拒绝,一百个不乐意。她怕再碰到靳恩亭,总觉得别扭。她和靳恩亭的两次见面,一次睡了人家,另一次拒绝了他。她简直胆大包天,都能载入史册了。
见她不吱声,李总监催促道:“赶紧的,等会儿严副总就下班了。”
“我这就去。”她掀下眼皮,认命地接过文件。
工作两年,程新余已经被职场打磨成了一颗滑不溜秋的鹅卵石,早不知拒绝为何物了。
她拿上文件匆忙跑去18楼。
站在电梯里,她就一直在祈祷别碰到靳恩亭。她一个劲儿给自己洗脑,上次在严琼的办公室碰到靳恩亭纯属凑巧,他刚好去找严琼谈事。这次肯定遇不上了。
没想到刚跨出电梯,都还没走到严琼的办公室。靳恩亭和他的秘书谢蓝就迎面走了过来。
他着一身黑,气质冷凝。走动间,衣摆起伏,带出阵阵清冽的雪松香。
这个熟悉的气味犹如飓风过境,铺天盖地袭来,现实混着过去,暧昧合着激情,本能挑战理智,程新余被刺激得脑子都晕了。
两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他的脸迅速放大,变得清晰立体。
她在心里暗骂:“真是见鬼了!”
她好像根本摆脱不掉他了。
这会儿再想躲已经不可能了。没时间不说,她也找不到能藏身的地方。
只能恭敬地站在一旁,小声喊了一句小靳总,然后等他走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靳恩亭目不斜视,目光没分出一丝一毫给她,照旧是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
皮鞋踏过地板,敲出一串串清透有力的声响。
这串声响终于变弱,眼看着他走到了电梯间。她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她以为警报解除了。然而,并没有。
男人不知为何,竟去而复返。
瞬息之间,阴影投射下来,将程新余整个罩住。
他锁死她手中的文件,声线如沁冰水,浇得人头皮发麻,“李树深没有助理么?天天让你跑腿?”
作者有话说:
小靳总:胆敢使唤我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