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简单解释,而后吩咐小梅道:“小梅,你去包师哥那里要一身粗布衣过来给表哥穿。”
吩咐完,她又对宋谨书说道:“表哥,你与包师哥身形相当,他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咱们不浪费这身好衣裳,你一会儿换下来,我们再下乡。”
“嗯,听你的。”
小梅动作很快,也就一刻钟左右便去而复返,将借来的衣裳递给宋谨书。
宋谨书担心走来走去耽误功夫,就直接在叶婉院子里更换,换下来的衣裳也随手扔在叶婉经常躺着看话本的小榻上。
卯时初,一切准备就绪,镖局所有人在门口集合,锁门出发了。
从县城到乡下快马只需两刻钟,而马车慢行,则需多花费半个时辰。
众人快马先行,叶婉与宋谨书坐马车慢慢悠悠跟在后头,等他们到达乡下田间地头时,大家伙哼哧哼哧已经收割好几亩稻子了。
宋谨书作为准女婿,看到未来老丈人与其他人一块干得热火朝天,好似很容易的模样,也赶忙撸起袖子手握镰刀参与其中。
然而等他真正参与其中,才发现事实并非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容易。
烈日普照,面朝黄土背朝天。
没一会儿,宋谨书便感觉浑身发热,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到土地上,只消片刻时间就不见踪影,彻底消失了。
“哎!”
宋福跟着自家公子猛干两刻钟,正要起身才发觉腰酸腿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想喊两声又不敢太大声太明显,怕被镖局其他人嫌弃矫情,丢了宋家的脸面,“哎哟哟……”
只是最终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哀嚎了两句。
说起来,他五岁被卖进宋家,而后又被老爷选中跟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虽是贱籍奴仆身,但因宋家富裕,他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
平日里伺候大公子的衣食住行,端茶倒水,都是些轻松活计,与干农活相比,当真是再轻松不过了。
“公子,您歇一歇吧!”
宋福直起身子擦干,转头正好看到自家公子晒得通红的脸,不由有些心疼。
他家公子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种苦头?那双手就应该用来握笔翻书,而不是用来干农活。
宋福越想越难受,一咬牙,便接着劝宋谨书,道:“公子,您去地头的大树底下歇歇,陪表姑娘说说话,余下那部分奴才帮您割。”
“不必了,哪有那么娇气。”宋谨书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可是当他试图直起身体舒展筋骨时,面上顿时出现痛苦神色,他咬牙忍了又忍,好半晌儿才缓和下来。
“等回长陵城,我要说服爹给佃农减两成租金。”宋谨书感慨道。
经此一遭,他打心眼里明白种地的苦。
镖局自己有地,平时花银子请人帮忙照看,只有种植和收货时会过来忙活一两日,即便如此,那么多地种出来的粮食也不够镖局所有人吃一年。
而那些佃农甚至连地都没有,租地种植还需支付租金,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别说支付租金留存粮食了,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这主意好,老爷心善,您一提他没准就同意了,此事如果真的达成,最高兴的当属乡下佃农了。”
“嗯,这事还得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宋谨书微微抬头,瞬间就被刺眼夺目的阳光闪到了眼睛,裸露出来的皮肤不仅仅被晒红,还火辣辣感觉有些发热发烫。
伴随袭来的还有干渴的喉咙,发白干裂的唇瓣。
就在宋谨书犹豫要不要停下手中活先去喝点水时,忽闻叶婉银铃般的呼喊声,灌入耳中宛如天籁之音,拯救了田中备受煎熬的一群人。
“煮了绿豆汤,你们赶紧过来喝,放井里凉过,舒爽得很,再不过来放热就不好喝了。”
叶婉扯着嗓子大喊,小梅则在一旁用碗盛好,主仆俩默契配合,话音刚落没多久,田间地头一群人便蜂拥而至,挣着抢着要喝绿豆汤。
一碗又一碗,如牛饮水,没一会儿,一大桶绿豆汤便见底了。
“阿爹,表哥,你们磨磨蹭蹭做甚?还不快些过来?”
叶婉见师兄弟们一个比一个能吃顿感头痛,生怕汤水被喝完自家爹爹与表哥没得喝,忙口头阻拦道:“哎哎哎,你们悠着点,给阿爹和表哥一人留一碗。”
“婉儿妹妹,你可不能偏心,小梅丫头多机灵,已经提前给镖头和宋公子各留一碗,你咋还盯着咱们不放。”
“就是就是,若非镖头也没喝上,我们都要怀疑你心疼自己小情郎了。”
此话一出,众人间顿时爆发哄堂大笑,叶婉被戳中心事又羞又恼,追着喊着要撕了那二人的嘴。
“庞老三,有种你别跑,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恼羞成怒被说中了,傻子才听你的话,停下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叶婉怒气冲冲追着庞老三跑一圈,见叶镖头与宋谨书回来才停手,过来帮忙递巾子,端绿豆汤。
叶镖头是个粗人,一碗绿豆汤咕噜几下便解决完了,他稍作歇息又重新往地里走,宋谨书想跟上却被他拦下了。
“书儿不必跟过来,稍后你与婉婉先回县城,反正你留下也帮不了多少,与其留下被晒伤或者晒中暑,倒不如先回去。”
“姨父……”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作甚?”叶镖头压根不想听宋谨书啰嗦,当机立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要求道:“老子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商量。”
“好,阿爹别生气,我们一会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