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在心中怪自己一顿,而后思绪一转, 又觉得问题出在宋谨书身上, 若不是他胡言乱语, 自己又怎会失了理智也跟着胡言乱语了呢?
思及此, 她心念一动,愤愤道:“都怪你!”
直接将宋谨书说懵了。
当真是人从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好巧不巧正落头上,还不能拒绝。
“好好好,我的错。”宋谨书无奈又宠溺地回答, 目光始终不离面前的姑娘, 看她或娇或嗔, 又或者是蛮不讲理, 怎么看都能品出几分可爱。
只是真论起来,他并不知道错在哪里,不过小姑奶奶说都怪他,那就是他的错,痛快应下便是了,何必去计较真假对错?
无意义之事少做,钻研如何拉近二人关系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表兄妹俩说说笑笑,没过多久,厨房那边就有人送饭过来了。
因提前有交代,送过来的饭菜是两个人的份量,菜色瞧着也是新品,浅尝一口,叶婉很满意,这一顿还多添了半碗饭。
“记得收拾好东西,晚上早点歇息,明日辰正出发,你莫要耽误了。”
“表哥,我都记着呢!这番话你前前后后说了好几遍了,不比如此啰嗦。”
“我,罢了罢了,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如此我还落了个清闲。”
宋谨书无奈,又忍不住叮嘱几句才离开。
是夜浓雾萦绕,半空水汽弥漫,连呼吸都多了几分湿意,而后水汽凝结成珠,伏于绿叶之上,只待翌日金乌灿烂再一点点蒸发消散,重新归于自然。
许是知晓要离开京都心中兴奋,叶婉这夜迟迟入不了眠,翻来覆去,子时更声响起后才慢慢有了倦意,不知不觉睡下。
再度醒来时,天光大亮,小梅也已经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了。
“姑娘,您再睡下去马车都要走了。”小梅擦干手中水,端着水盆慢慢进来,瞧着床帐里头有动静才开口,“奴婢帮您打好温水,您若是醒了就赶紧起来洗漱,一会儿还得用早饭,算起来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整理,着实耽误不得,大不了车上再补觉。”
小梅习惯性念念叨叨,也不管主子是否在听。
“嗯。”
叶婉轻声回应,眼睛一开一合渐渐缓解刚醒时的不适感。
她没有起床气,动作也还算麻利,一刻钟后便坐到桌子前开始享用早饭,辰正未到就已经领着小梅,主仆二人大包小包往前院与宋谨书他们汇合了。
……
仲夏时节,天是一日比一日热,从后院到前院其实也没多远的距离,然一路走过来,叶婉与小梅就已经浑身冒热气,汗流不止。
她们走两步歇一步,倒不是没力气提东西,而是汗水太多,给热的,不停下擦一擦还不行。
宋谨书原本在旁围观小厮们搬书,一回头就见叶婉主仆俩大包小包往这边走,隔着大老远便能瞧见姑娘那张绯红的小脸,以及额角冒出的晶莹汗珠。
“瞧你这是做什么?府中那么多丫鬟小厮不使,非得跟他们抢什么活干,快把东西给我。”
宋谨书一把抢过叶婉手中的大包袱,单肩背好,而后顺手摸出一方巾帕,动作极快地为她擦拭额角准备滑落的汗珠。
他神情专注,修长的睫毛微微发颤如同一把小巧精致的扇子,扑棱进了叶婉的心。
阳光倾泻普照,顷刻间打在宋谨书的右脸颊,泛着柔和的黄色光影,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温柔,也更有魅力了。
叶婉目光左移,停留在他的卧蚕下方那小片阴影上,不由浅浅弯起嘴角,
“被骂你还笑,傻不傻?别动,一会儿就好。”宋谨书屈指在叶婉额头上轻扣两下,见她消停才继续碎碎念,“这大日头出门也不知道撑伞,别到时候中暑气走不了,看你有得哭。”
“呸呸呸,表哥,你怎么说这种晦气话,快点呸掉,莫要被老天爷记住了。”
好好的甜蜜气氛被宋谨书一句话打破,方才升起的旖旎也在顷刻间消失,叶婉笑意收敛,心头气堵,却又无从诉说。
“快点,不说就不理你了。”
叶婉汗也不打算继续擦了,一双杏眼瞪向宋谨书,“跟你说话呢!”
“好好好,我的错,我家婉婉上树摘果下河捞鱼,无所不能,怎么可能因为小小的日头照两下就生病?别说两个包袱,就是来几个箱笼她一样抬……”
“哎呀,谁让你提这个了,丢死人了!”
叶婉没想到宋谨书会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故意将旧事拎出来说。
她承认自己很厉害,以前也皮得不行,但去年开始她已经慢慢改了,而且她将宋谨书归为自己人那一类,自己人夸自己人,怎么听都觉得别扭,旁人听去可不得笑话她了?
“有什么可丢人,我家婉婉那么厉害,我合该到处炫耀才是,怕什么?”
宋谨书越笑越欢快,看着叶婉死要面子一副气恼又没辙的模样,活像一只炸毛的小奶猫,强装凶悍,实则没什么杀伤力。
“你不准再提,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叶婉能想到最过分的话便是不理人,谁知她话音刚落,院门处突然传来噗嗤一一声笑,表兄妹俩当即停下打闹转头朝门口看去。
“抱歉,哈哈哈,非常抱歉,我就是路过,没想偷听你们小两口说话,啊不对,我没有要打扰你们小……表兄妹的意思,你们继续吵,不必顾虑我,哈哈哈……”
蒋庆舒哈哈大笑,虽试图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太过分,但他尝试两三回后却发现再怎么努力也控制不了,还是会忍不住笑,便也就放弃了。
“哈哈哈,你们继续,我去大门口等你们。不过,时辰不早了,你们吵快点,哈哈哈……”
说着,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生怕慢一步就被好友追着打似的,徒留宋谨书与叶婉在原地满头黑线,也没了斗嘴的心思。
蒋庆舒一走,宋福等人也搬完所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