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恐惧任何失去他的可能。
短短时间,岑远抓在一侧护栏上的手指已经完全没了血色,变得青白无比,昭示着他所用的力气。
“程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说,“你不过就是拿死来威胁我而已。”
岑远的语调微微上扬着,似乎想要将其间的颤意覆盖,却仍然是无果,最终变得覆水难收:“你一步步苦心谋划到今天的事业难道就不要了?你舍得吗?!难道你就真的敢去死吗?!!”
虽然一直都清楚彼此之间的关系是靠利益存续,但其实他从潜意识上依旧认为,他和程倾陪伴走过这六年,将近程倾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就算没有爱,那也不该只是利益交易这么单薄。
可他到现在才发现,原来真正到了生死关头,自己留住程倾的筹码从头到尾就只有这么一个,只能有这么一个,有关利益交易的冰冷一个。
岑远眼眶里不知何时积蓄的泪水被甩下来,染湿了程倾的脸颊。他的呼吸像是一头匍匐的野兽,从气管深处蔓延而起,狠戾的眼神也渐渐变得疯狂:“说话!!!”
程倾被他闹得头疼,声音不自觉便放得很轻:“岑远,我不相信你不明白。你到底还要我说些什么?”
“你说得对,我明白,都明白。”岑远突然笑了起来,笑里微存哽咽,“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就算我再怎么看管着你,你也总能找到办法自杀的。”
不管对方看起来并没有冷静,程倾都为他开悟而点点头。毕竟他说得多些,自己一会就少花些力气。
岑远的笑声在得到认可后突然收敛不见,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癫狂的疯态。他低垂着眼,下睫毛挂着的一小颗泪珠抖了又抖,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既然我们都不愿意退让,那干脆这样好了。”他声音幽沉地说,“你就自己想办法自杀,我能留住你几天是几天。等你真的自杀成功,我就陪你一起死,然后埋在一起,也算一生一世了。”
“你那么想死,我就陪你。”
最后好像绅士地征询着问:“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程倾终于受够了他的疯言疯语,冷漠地点破道,“你凭什么觉得你死以后,我能一直和你埋在一起?”
甚至在他本就不正常的状态下,句句直击痛点地连番反问:“你为自己的势力培养好接班人了吗?这个接班人会有足够本事接位吗?”
“就算他真的有你本事大,等你死了以后,楚知钰一年赶不上他,两年赶不上他,那十年呢?二十年呢?你有自信他不被楚知钰逼到绝路吗?”
“这个时候你又有自信,他甘愿只为了一个墓葬位置,就失去手中的一切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人不会选择在那种时候去背叛一具根本没有意识的尸体?”